那蘭垂著長長的血紅的舌頭,慘白著一張臉,向我低低地笑。
鏡子裏,我發現在我脖子上,有一道細若遊絲的血痕。那是一道細細的鋒利如刀刃一樣的利器留下的痕跡。
竟是周一凡。他的手裏,正提著一把菜刀。菜刀上正向下滴著鮮紅的血。
新聞說,兩個女人都是被掐死的,女人的脖子上都留下一截指甲劃過的痕跡。
那蘭跟這兩個女人的死狀一模一樣。
周一凡右手食指,曾留有一截長長的指甲。
小龍出車禍死了。
周一凡也出了車禍。
周一凡右手的食指上,有長長的一截指甲。
那是小龍的右手。
夜半,周一凡忽然從床上坐起來。
他突然靠近女人,用兩隻手用力地掐住女人的脖子。
周一凡將自己的右手切除了。
我在等,等那隻手掐住我的脖子,讓我窒息而亡。
愛有多種,但因貪婪、恐懼而生的愛事實上毫無價值。自欺欺人。
1.黑暗中的一雙手
夏夜,我和周一凡睡在床上。他喜歡緊緊把我摟在他懷裏。但最近這幾個月,我開始不喜歡他摟著我,尤其用右手摟著我。
朦朧中我仿佛走在幽暗的隧道裏,那蘭纖細的身影向我走來。我閃躲著,但還是被那蘭捉住了。我嚇壞了,我看見那蘭垂著長長的血紅的舌頭,慘白著一張臉,向我低低地笑。我驚叫著醒了。原來做了一個夢。
漆黑的夜裏,周一凡沒有響動,想必我的叫聲隻發生在夢裏。我的眼皮又合上了。
一雙手穿過黑暗向我伸來。
那雙手冰冷的指甲劃到了我的皮膚。那種冷颼颼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栗。我大叫著坐起來。我又做夢了。我想蜷縮進周一凡的懷裏,但我撲了個空。周一凡不見了。他睡過的地方,冰涼如水。
自從周一凡老婆那蘭去世以後,他便把我這裏當成了家。以往那蘭在世時,周一凡總是睡到午夜匆匆回家。那蘭死後,他開始和我同居,但沒想到,這晚周一凡卻走了,還是偷偷走的。我打周一凡的電話,寂靜的客廳裏突然響起急遽的手機鈴聲。周一凡的手機竟然放在客廳裏。
我打開燈,鏡子裏,我發現在我脖子上,有一道細若遊絲的血痕。那是一道細細的鋒利如刀刃一樣的利器留下的痕跡。
我想不出家裏有什麼東西會在我的脖子上留下這樣凶險的痕跡。忽然,我想到夢裏那雙在黑暗中向我伸來的手,我打個冷戰。難道我剛才不是做夢,而是真的有一雙手伸向我的脖子?還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了傷痕?那是誰的手?
2.誰掐死了女人
我又睡著了,醒來時聽見廚房裏有響動。一個男人從廚房裏走出來。竟是周一凡。他的手裏,正提著一把菜刀。菜刀上正向下滴著鮮紅的血。
“你殺了什麼?”我直盯著他手裏那把滴血的菜刀,戰戰兢兢地問。
周一凡笑著說:“你不是愛吃西紅柿湯嗎,我在給你做湯啊。”他看我半信半疑的目光,急忙回廚房拿出一盤已經切好的西紅柿。
周一凡是從來不去廚房的,更別說給我做早餐。那個願意給我做早餐的男人不是他。可他為什麼突然想起進廚房給我做早餐?並且還是做西紅柿湯呢?這是一件令人費解而懸疑的事。我不能問,隻能默默地想。
我想起他半夜的失蹤,可看他現在的表情,似乎昨晚他根本沒有失蹤過。難道是我昨晚做的夢?
夜半,我又感覺有一雙手在黑暗裏向我伸來。那鋒利的指甲穿透一切空氣向我的脖子切割而來。我驚出一身冷汗,醒來發現身旁又是空空的。周一凡又失蹤了。
那蘭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回他的家,可他為什麼會出去呢?難道他又有了情人?
早上醒來,周一凡又在廚房給我做雞蛋柿子湯。晚報送來時,我拿在手裏看著。頭版頭條登載兩個奇怪的案件。都是酒吧的女人半夜被掐死棄屍。新聞說,兩個女人都是被掐死的,女人的脖子上都留下一截指甲劃過的痕跡。
我猛然想起來了,那蘭跟這兩個女人的死狀一模一樣。我的頭嗡的一聲大了,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我感覺牙齒在打戰,控製不住地打戰。我想起周一凡右手食指,曾留有一截長長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