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思量,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隨即甩了甩頭,夢裏的東西再好終歸隻是泡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自己去做。
曾問穿戴好衣物,推開房門來到院中,放眼望去,山下小村升起嫋嫋炊煙,萬物蘇醒。
一日之計在於晨。
平和心境,調整呼吸,習武練拳。一招一式都打得極其認真,不過一會,已是大汗淋漓。
還是不行麼?
曾問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不到絲毫氣息。自六歲習武,無論寒冬酷暑,還是刮風下雨,從未有一日中斷,村民一開始覺得他毅力過人,日後大有成就,可久而久之,其餘村童都已打熬出氣元,就他一人還是停滯不前,都為他感到可惜,勸其放棄,說他這是不得上天眷顧,此生無緣武道。
但這些打擊不僅沒能磨滅他的恒心,反而讓他越挫越勇,更加刻苦努力,村民都以為他陷入瘋魔,隻有夫子對此事不聞不問,視若未見。於是這一堅持直到如今,三月後年關一過,便滿九年。
“再來。”
抱拳站定,意念集中,全力以赴,當最後一拳擊出,依然平淡無奇。
曾問全身已被汗水打濕,幾近脫力,疲憊、酸痛不斷的侵蝕神經,任由汗水肆意灑落,顧不上去擦,感受力氣慢慢的積蓄,再一次揮出拳頭,可速度減緩,等到吃力的打完第三遍時,竟已站立不穩,倒在地上。
雖然失敗已是常事,難免心底滋生一絲失落。
祝相與馮秉實的打鬥浮現腦海,他們早已打熬出氣元,拳法虎虎生風,而這隻是武道的起步,更強者甚至能夠開山斷河,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
昨夢又悄然湧出,那種強大自由的感覺填充心田,堅定信念,曾問眼中倒映著湛藍的天空,既然狹小的山村不能讓他習武練拳,那外麵偌大的世界誰又敢斷言。
休息片刻,恢複的力氣足以支撐著回房,站起身後,那些頹喪的念頭紛紛拋卻,如果是一個容易動搖的人,又怎麼會執著九年時間。
曾問回房一番洗漱更衣,因為還未束發,一頭黑發隻能披散肩頭,配上文弱的氣息,著實讓人難以想象他會有如此不舍的堅持。邁步來到正廳,桌上擺放著早點,夫子正坐於一旁看書。
“爺爺。”不知是不是受昨晚的影響,曾問心裏有些壓抑。
夫子放下手中書籍,平和道:“坐下吃飯吧。”
越是平淡的話語越是勾起那種情緒,這是一種被忽視的感覺,曾問感覺得不到關懷,特別是來自最親的人,於是滿腔的怨念再也積壓不住,猛然爆發出來:“爺爺,昨天我...”隻是視線一接觸那雙古井無波的眼,後麵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
曾問頹然的坐下,思緒雜亂。
夫子依然是平淡的表情,放佛沒有什麼能影響他的情緒。
這一餐飯味同嚼蠟,飯後夫子先行往山腳學堂而去,曾問落在後麵木然跟著。
學堂外祝相遠遠看見行來的夫子,心裏立時忐忑不安,待到近前,別扭的道了聲:“夫子。”
夫子隻是點點頭,並未停下腳步。
祝相如蒙大赦,趕忙跑到曾問身旁,看到他低頭呆傻的模樣,不經有些奇怪。
“問哥兒,怎麼了?”
曾問抬頭望來,祝相臉上猶帶著昨日打鬥過後的傷痕,不禁有些恍惚。
胖子都這樣了還如此關心我,何況隻是一個外人。想到此處向前望去,可夫子卻早已進了學堂,心中的失落感更甚,又把頭低了下去。
祝相以為他昨晚被夫子訓斥,也低下了頭,歉然道:“問哥兒,都是我的錯,害你被夫子教訓。”
聽到祝相的話,低落的情緒蕩然無存,曾問用手推了他一下,勸解道:“我沒事,倒是你,昨日的傷好些沒?”
“已經擦過藥了,我皮厚,不礙事。”
說完雙方對視一眼,感受到各自眼中的關懷,都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群哄笑聲傳來,從村中的道路上行來一夥少年,為首的是村長的兒子,名為馮彪,生得高大魁梧,其餘人都唯他馬首是瞻,隻聽他發聲道:“祝胖子,是不是昨天被馮石頭揍了,瞧你那熊樣,哈哈。”說完放聲大笑,其餘少年也跟著大笑起來。
祝相頓時臉色變黑,反饑道:“就你這種貨色,都不夠我胖爺塞牙縫的。”
馮彪立時大怒,與祝相怒目相視。
久安村全村三十餘戶人家,十之八九皆是馮姓。祝相父親因做得一手精湛工藝,是遠近聞名的木匠,家裏也是村中的富庶人家,而馮彪又為村長之子,於是兩人從小就不對付,一直針鋒相對。
眼見就要大打出手,馮彪像是意識到什麼,冷哼一聲,急匆匆往學堂趕去,頓時一夥人走的幹幹淨淨。
因為時候快到,夫子就要講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