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曾問回到居住的山上後,夫子依舊無波無瀾,既不擔憂也無責怪,幫他接續脫臼的左臂,像往常一樣留下療傷藥,期間沒有過問一句。
曾問失魂落魄,不是因為井坡山的經曆,而是對於夫子漠然的態度感到沮喪,心中越發覺得,夫子已不在乎他。
於是回房休息,連申時的晚課都沒有去上,便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翌日卯時,曾問準時醒來,身上傷痛雖未痊愈,但九年的習武練拳,並不會因為其他而改變。
隨著拳法的施展,心中的陰霾一點點的消散,他本就是個樂觀少年,要不然練拳未果早已擊垮他的心田。
毫無例外,這次依然沒有成功,但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並不可惜。
來到正廳,曾問放佛也已習慣了漠然,用過早飯,這次他比夫子先行前去,就像孩子賭氣一般。
祝相守在學堂外麵,雙手環胸,睥睨四方,過往的少年見到他多多少少都露出些懼怕,昨日的井坡山打虎,三人的名聲在村裏少年中影響劇烈,畢竟老虎不是病貓,那可是吃人的野獸。
曾問遠遠看見祝相得意的神色,啞然失笑,真是扯虎皮拉大旗。
祝相隻顧顯擺威風,待得曾問走到近前才看到,立馬轉變神色,關心道:“問哥兒,昨兒的晚課你都沒來,是不是傷勢很嚴重?”
“沒什麼大事。”想起祝相挨了他老爹的棍棒,曾問打趣道:“屁股可是開了花?”
祝相頓時滿臉苦澀:“我家老頭那是雷聲大雨點小,怎麼會舍得打我。”耍活寶似的連連變了幾個臉色,哈哈大笑起來。
說話間,一個高大少年正要從旁邊穿過,祝相突然發出一聲厲喝:“咄,小彪子,哪裏去?”
馮彪大怒,正要喝斥,但被祝相的狠戾鎮住,想起昨日被拖回來那頭猛虎,簡直比小牛犢子還大,森白的利齒,滲人的氣息,即便是死透了也不免讓人感到心悸。又想到這樣的凶獸是被祝胖子打死的,自己和他平日最不對付,心裏犯噓,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憋紅了臉:“祝胖子,你…你……”
祝相原本隻是嚇唬嚇唬他,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得意道:“小彪子,這次可知道胖爺的厲害了,看你還敢不敢和我作對?”
馮彪心想以後祝胖子在村中壓他一頭,那還有什麼好日子過。魯莽脾氣上來,就要衝上去和他對打,又想起昨夜父親對他說的話,心中大定,冷笑道:“祝胖子,你這是,小…小人得誌,過了年關我就要進入幫派,到時候飛黃騰達,不跟你一般見識。”
“幫派?”
曾問和祝相同時驚呼出聲,幫派是江湖上的強人所建,或是在城中立足,或是占據一方山頭,其內高手眾多,是大多數山村少年心中的夢想。
馮彪一想到以後進入幫派是如何威武霸氣,神情倨傲:“我進的可是阜雲縣鐵門幫,哼哼,你們就是一輩子在家耕田的命。”也不再多說,大搖大擺走了。
“夫子。”
也不知是誰輕喚了一聲,馮彪一個踉蹌,然後退到一邊,埋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夫子緩步踱來,對少年們的敬畏隻是溫和的點點頭,並不停步,徑直入了學堂。
四周掀起一陣哄然大笑,馮彪尷尬不已,三兩步跨進了學堂。
曾問感慨萬千:“想不到馮彪竟然獲許進入幫派,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祝相卻是滿不在乎:“定是他老爹使了不少銀錢,找了門路把他硬塞進去,就他那樣,就是進了幫派也掀不起多大波瀾。”
曾問不敢苟同,也不再爭執,這是別人的路,結果如何,都是看自家的造化。
祝相突然神神秘秘來了一句:“問哥兒,晚課之後我有好東西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