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3 / 3)

訓練進入第三個年頭,瓦西裏耶夫有一次把佩卡拉叫到辦公室裏。假肢放在桌上,瓦西裏耶夫正用一把鑿子把木質假肢大腿部位掏空。

“你在做什麼?”佩卡拉問。

“哦,你不知道有些時候,要給值錢的東西找個藏身之處嗎?再說了,這個鬼東西真是太重了。”瓦西裏耶夫放下手裏的鑿子,把手裏的刨花拍打幹淨,“你知道,沙皇為什麼要選你嗎?”

“我從來沒有問過他。”佩卡拉回答。

“他告訴我,挑選你是因為你的記憶力超群,還有,你是個芬蘭人,在俄羅斯人的眼中看來,芬蘭人從來就不是人。”

“不是人?”

“是法師、女巫、魔術師。”瓦西裏耶夫解釋道,“你知道,很多俄羅斯人現在仍然堅信芬蘭人能念咒語嗎?那就是為什麼沙皇會用芬蘭軍團做侍衛。所以他選了你,不過你看起來並不像魔術師。”

“我從來都不是。”佩卡拉說。

“那倒沒關係,”瓦西裏耶夫說,“隻要別人覺得你是就行,包括沙皇。你一定不要忘記,真實的自己與旁人眼中的你這兩者的區別。沙皇需要你的地方還多著呢,有的估計他都還沒想到。黑暗的日子就要來臨了,佩卡拉。在我那個年代,炸彈彈片橫飛,小毛賊會在銀行弄點零錢花。而現在,他們已經學會把整個銀行搬回家。不久之後,他們就會把整個國家弄到手了。要是我們不采取措施的話,佩卡拉,你我某一天醒來,會發現自己一夜之間成了罪犯。等到那時候,你就會需要我教你的東西來活命了。”

第二天清晨,天剛破曉,佩卡拉、基洛夫和安東鑽進嘎斯車。

環顧四周,一棟棟房子門窗緊閉,主人更是看不見蹤影。鬆垮的百葉窗讓建築物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但是陰險的氣氛籠罩著這裏,每個人都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監視著他們。

基洛夫坐在駕駛座上,夜裏大半的時間他都在讀那些秘密檔案,現在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勁來。

佩卡拉決定直接開車前往礦井,沙皇一家的屍體被扔在那裏。安東在地圖上標出礦井的位置,就在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近郊,開車過去要兩天時間。

他們才上路開了幾分鍾,就看見一個身影從路邊被遺棄的房子裏衝出來,歪歪斜斜地上了公路。是在警局見過麵的警察,他的衣服肮髒不堪,一定是在這裏躲了整整一夜。

嘎斯車頓了一下,停住了。

警察站在路中央齊腳踝的泥坑裏,看得出他喝得醉醺醺的,就像一個人行走在風雨飄搖的船隻的甲板上。“我可不管他是不是翡翠之眼!”他吼道,“你們要把我帶上!”

他步履蹣跚地朝車子走來,掏出腰間的配槍,用槍口敲打著車窗。

“都下車。”安東低聲說。

三個人依次走下車,來到泥濘的路上。

“我必須逃出這裏,”警察嚷著,“全鎮的人都在說,佩卡拉正在調查我!”他用槍指了指身後的房子,“但是他們等不到調查結果了。”

“相比調查你,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安東說,眼睛一直看著警察手裏的槍。

“無所謂!”警察說,“要是我回到鎮上去,那些人會把我撕成碎片!”

“你早該想到的,”安東說,“在你把那個老人的牙齒打落之前。你的工作是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現在,給我讓出道,回去工作。”

“我做不到!”警察把手指按在手槍的扳機上,隻要稍一用力,就可以開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虛張聲勢,但看起來的確不達目的不罷休:“我不會讓你們丟下我!”

“我不會幫你出逃的。”安東說。

“不是逃亡!”他的聲音刺破黎明的空氣,“我會找到幫手再回來的。”

“我無法幫助你,”安東說,“我們還有其他事情。”

“這都是你的錯,是你把那個鬼魂帶到鎮子來的。”他把頭轉向佩卡拉,“讓沉睡的一切醒了過來。”

“回到崗位去。”安東說,“你不用跟我們走。”

警察的身子顫抖著,仿佛他腳下的土地也在顫抖,突然,他揮舞著手臂。

安東朝下看去,槍口閃著藍幽幽的光芒。他自己的槍套就在腰間,可是他清楚,拔槍根本來不及。他站在原地,雙手放在身子的側麵。

“接著說,”警察繼續他的話,“給我一個好借口。”

基洛夫猛地解開槍套,抽出手槍,卻沒有捏穩槍柄,手槍一下子從指縫中滑落。基洛夫忙伸出手,想接住槍,結果撲了個空,手槍“啪嗒”一聲掉進泥裏。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驚恐,又有些滑稽。

警察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變故。他仍然用槍口對準安東:“說呀,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