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幸福極了!”老媽咪接著說,“所有的民族都見到了。我特別喜歡一個外國人……你真想象不到……是個黑發男子,高高的身材,寬寬的肩膀,體態勻稱極了。他的兩隻黑眼睛流露出南方人的熱情。他披著墨綠色的厚呢鬥篷,這鬥篷好長啊,直拖到腳後跟,可瀟灑了,鬥篷的肩部緊束成非常好看的褶子……啊,這個外國人真會穿著打扮啊!他還戴著漂亮的帽子,穿著高統皮靴。他那墜飾值多少錢啊!他拿著手杖……大概是個西班牙人。”

“老媽咪,那是連托夫斯基!”我大聲喊叫起來。

“不可能是他!我整個晚上都跟著他轉悠!我誰也不看一眼,就專門瞧著他!不可能呀!他坐下吃晚餐,我就一直守在離餐桌不遠的地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老媽咪非常興奮,再一次給我描述了那個招人喜歡的外國人的穿著打扮。為了不掃她的興,我又一次用毛巾擦她那潮乎乎的臉,同時表示同意她的看法,然後祝她睡個好覺。

二幾個壞蛋和葉戈羅夫先生

那時正是午夜時分,清新的散發出芬芳的微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我的房間,使房間裏的燭火一閃一閃地或明或暗。

著名的口技表演家葉戈羅夫先生正在我家裏。我同他喝著兌有羅姆酒的茶,伴著茶炊的噝噝聲,彼此用各種話題來消遣。四周一片寧靜,什麼事也不來打擾我們。正當葉戈羅夫先生打算學公貓叫來讓我開心的時候,突然我書房的門外傳來了令人可疑的沙沙聲。我輕輕把門開了一點點,朝我的臥室看了一眼,我的心一下就緊張了。一個大塊頭的家夥,手裏拿著一把斧子,從窗戶爬進了我的臥室,第二個家夥跟著他也爬了進來,隨後又是第三個,很快我的臥室裏全是壞蛋了。

“要把他們幹掉!”其中一個壞蛋說。

“頭兒,我準備好了!我的斧子急著要在他們腦袋上開葷哩!”

“你去幹掉他們,我們來收拾那些金銀珠寶!”

這怎不讓人心驚肉跳呢?我一把抓住葉戈羅夫先生的手。

“我們要完蛋了!”我低聲說。

“絕不可能!”葉戈羅夫先生說,“我們馬上就會把他們趕走。”

葉戈羅夫說完就蹲在門邊,像用鏈子拴著的狗一樣發出怒吠聲,他大聲吠叫起來。

“咬他們,撕他們!”我叫喊起來,“伊凡,彼得……西多爾,到這裏來!”

葉戈羅夫先生立即用幾隻狗的叫聲吠了起來。於是我這個小小的住宅充滿了一片狗叫聲,好像有一群狗在叫。結果如何呢?壞蛋驚慌失措,感到十分可怕。於是倉皇逃走。我們得救了。我在報刊上公開聲明:向葉戈羅夫先生表示最誠摯的謝意。

三羅東先生的機智

五月十日下午一點,在“隱士旅社”花園裏正在排演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極其荒唐的事。切爾諾夫先生和瓦裏雅諾夫先生抽煙時把火星兒彈到了不知誰的一件細紗連衣裙上。這連衣裙是女仆剛拿來的,放在舞台的一張凳子上。當然,這連衣裙就被點著了。大約兩分鍾光景,火苗就包圍了整個凳子,再就是幾張桌子,然後轉到了後台;眼看就要吞沒整個劇院。你們可以設想一下,在煙熏火燎中那些憋得喘不過氣的演員們該是多麼驚慌失措。這下連托夫斯基先生又該倒大黴了!有的演員昏倒過去。不幸的是,舞台上沒有一個消防隊員,也沒有水。眼看火舌就要躥到天花板,擴大到樂池,而把整個劇院都燒著的時候,羅東先生的腦海裏閃過了一個念頭。

“有了!”他大聲喊著,“我們有救了!朋友們,跟我來!”

演員們跟著他擁進更衣室。他換上服裝,化裝成消防隊員,跟來的人也仿效他的樣子,很快舞台上盡是滅火隊員。劇院得救了。

夜鶯專場演唱會

(評論)我們在河岸上席地而坐。河的對岸是一道陡峭的褐色土岸。我們身後是一大片黑魆魆的小樹林。我們俯臥在綠茸茸的草地上,兩手撐著下巴頦兒,伸直兩腿,任其活動自如。我們脫下春大衣,而且不必付二十戈比的存衣費,因為在我們附近,謝天謝地,並沒有劇場的衣帽保管員。樹林、天空和一望無際的田野,全都灑滿了月光;在遠方,一點兒紅色的火光閃閃爍爍,依稀可見。四周一片寧靜,空氣潔淨,空中散發著芳香……這一切都有利於舉辦演唱會,讓歌唱家一展歌喉。現在的事就是專等歌唱家登台獻藝了。但是,這位讓人期盼的歌唱家卻久久地毫無動靜……我們隻好一邊等它一邊按節目單先聽別的演出者歌唱了。

演唱會由布穀鳥的獨唱開始。它在樹林深處有氣無力地“咕咕”叫了起來,叫了十來聲便停住了。就在這時,兩隻紅腳隼發出一聲尖叫從我們頭頂上空飛過。隨後,著名的低音歌手黃鸝一本正經地唱了起來。我們聽著它的歌聲,備感心曠神怡,我們真願意一直聽下去,若不是一群歸巢的白嘴鴉帶著噪聲飛回樹林……遠方出現黑壓壓一大群烏鴉,它們也正朝我們這邊飛來,隨著一片“啞啞”叫聲落到了樹林上。但這群烏鴉的叫聲卻久久沒有停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