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ni,vidi,vici!拉丁語,直譯是:“我來了,我看見了,我勝利了!”這是古羅馬統帥、政治家、作家愷撒(在《高盧戰記》中)用的話。”他說,飛也似的跑進了房間,一下坐進了圈椅裏,“我用自己的人格擔保,我開始相信我的天才了。您請聽著!簡直太了不起了!您請仔細聽著,您會大吃一驚,老爺子!真是既可笑又可悲!您手上已經掌握了三個人……是不是?可我又查出了另一個人,或者說得更確切些,是第四個罪犯,還是個女的。一個多漂亮的女人啊!哪怕隻挨一下她的肩膀,少活十年我都願意!可是……您聽著!我驅車來到克裏亞烏佐夫卡村,就繞著這個村子走了一圈。一路上我訪問了所有店鋪,大小酒館,到處打聽有沒有瑞典火柴賣,到處都對我說‘沒有’。我坐著車子東轉西轉,一直轉到現在。我多少次失去了希望,又多少次恢複了希望。我東奔西走整整跑了一天,直到一個小時前才碰上了我要買的東西。離這裏有三俄裏遠,他們給了我一包十盒的火柴。一數裏麵正好缺了一盒……我當時一想:‘誰買了這一盒呢?’原來是個女的買走了……‘她早已喜歡上這種火柴……一根根都哧的一響著了!’我親愛的,尼古拉·葉爾莫拉伊!一個被教會學校開除的並讀了大量的加博裏奧加博裏奧(1835-1873),法國作家,現代偵探小說的創始人之一。作品的人,有時真會幹出些意想不到的事兒來。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從今天起我開始尊重自己了……哎呀呀……得了,我們還是去一趟吧!”
“去哪兒啦?”
“去她那兒,去那個第四者那兒……我們得趕快去,不然……不然我會急死的……您知道她是誰嗎?您猜不出!她是我們警察分局局長葉夫格拉弗·庫茲米奇老頭兒的年輕妻子——奧麗加·彼得羅芙娜,就是她!就是她買了那盒火柴!”
“您……你……您……你瘋了?”
“明擺著的嘛!第一,她抽煙;第二,她愛克裏亞烏佐夫愛得如癡如醉。可他呢,為了一個叫阿庫裏卡的女人,就拒絕了她的愛。報複心作怪呀!現在我記起來了,有一次我見著他們在廚房裏的隔擋後麵,她向克裏亞烏佐夫發誓,而他抽著奧麗加的香煙,直朝她臉上吐煙圈。可是,不過……我們還是走吧……快一點,要不天就黑了……我們走吧!”
“我可沒有發瘋,就因為聽到一個愣小子的胡話就深夜去打擾一位高尚的、正派的女士!”
“她高尚、她正派……從今以後您就是個窩囊廢,不再是偵探了!我從來不敢罵您,可您現在逼得我非罵您不可!窩囊廢!大廢物!得了,得了!親愛的,尼古拉·葉爾莫拉伊奇!我求您了!”
刑偵隊長一擺手,根本不理他。
“我求求您了!我求您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法律的尊嚴!我懇求您了,下不為例!您哪怕一輩子就幫我這一回呢!”
久科夫斯基跪下了。
“尼古拉·葉爾莫拉伊奇!好了,勞您的大駕了!要是我看錯了這個女人,那你就罵我,罵我混賬,罵我壞蛋,罵什麼都可以!要知道這是怎樣一件案子啊!這是血案呀?一件情殺案,可不是小事一樁!這個大案要案會在全俄國傳開的!您會被大家當成專辦大案要案的刑偵專家!您該明白這點,不懂事的老頭兒!”
刑偵隊長皺起眉頭,猶猶豫豫地伸手去拿帽子。
“好吧,見你的鬼去吧!”他說,“我們走吧!”
當刑偵隊長的敞篷馬車駛到警察分局局長的家門口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們這樣做簡直太不像話了!”丘比科夫一邊按門鈴一邊說,“我們這是在擾民!”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您不要有顧慮……我們就說我們馬車的彈簧壞了。”
在門口迎接他們的是個年約二十三歲的女人。她身材高挑,體態豐滿,眉毛黑黑的,嘴唇又厚又紅。她就是奧麗加·彼得羅芙娜。
“啊……非常高興!”她說,滿臉堆笑,“你們正好趕上吃晚飯。我的葉夫格拉弗·庫茲米奇不在家……他去神父家串門了……不過,他不在也沒有關係,我們照樣可以共進晚餐……請坐!你們這是剛辦完偵查工作吧?”
“是呀……您知道,我們馬車的彈簧壞了。”丘比科夫走進客廳,坐在圈椅上,開口說道。
“您快點給她……給她個冷不防!”久科夫斯基輕聲對他說,“讓她驚慌失措!”
“是彈簧……嗯嗯……是呀……我們左轉右轉一下就轉到您這兒來了。”
“讓她措手不及,跟您說!您要是這麼東扯西拉,她就會猜到我們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