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要行那你就自己來說吧,你讓我靠邊站吧!”丘比科夫嘟嘟噥噥地說,他站起來走到窗子邊。“我不幹了!你釀的苦酒你就自己去喝吧!”
“是啊,彈簧壞了……”久科夫斯基開口說,他走到分局局長夫人跟前,皺起他那個高鼻梁,“我們順路來不是要……呃呃呃……吃頓晚飯,也不是有事找葉夫格拉弗·庫茲米奇。我們來這裏是要向您了解一些事,尊敬的夫人。您弄死的馬克·伊凡諾維奇現在哪兒?”
“什麼呀?哪個馬克·伊凡內奇?”局長夫人含含糊糊地說。她那張圓圓的臉刹那間變得通紅,“我……我不明白!”
“我是以法律的名義在問您!克裏亞烏佐夫在哪兒?我們全都知道了!”
“是誰說給你們聽的?”夫人輕聲地問,他受不了久科夫斯基那銳利的目光。
“請您告訴我們,他現在在哪兒?”
“可是,你們是從什麼地方打聽到的?是誰透露給你們的?”
“我們全都知道!我現在以法律的名義要求您!”
刑偵隊長見到局長夫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於是也來了精神。他走到她跟前說:
“您告訴我們他在哪裏,我們就離開,否則我們就要……”
“你們要他幹什麼?”
“夫人,您何必要問這樣的問題?我們請您給我們指出來!您在發抖了,緊張不安了……是的,他被殺了,而且,要是您想知道,他是被你們殺害了!您的同謀犯把您招供了!”
警察分局局長的妻子變得麵無人色。
“那就讓我們去吧,”她搓著手低聲說,“他藏在我家的浴室裏。請看在上帝的分上,千萬別告訴我的丈夫!我求求你們了!他會受不了的!”
局長夫人從牆上取下一把大鑰匙,領著這兩位不速之客穿過廚房和外屋來到院子裏。院子裏很黑,正下著牛毛細雨。她走在前麵,丘比科夫和久科夫斯基緊跟著她,他們踏著高高的野草,空氣中散發出野蕁麻的氣味和響起了腳下濺著泥水的吧唧吧唧聲。院子很大。他們很快走過了泥水地,接著是一塊好像耕過的地。黑暗中隱約現出了樹木的輪廓,樹木之間有一座小屋子,屋頂上豎著一根歪斜的煙囪。
“這就是浴室,”局長夫人說,“不過我求求你們,不要對任何人說!”
丘比科夫和久科夫斯基走近浴室,看見門上掛著一個特大的掛鎖。
“準備蠟燭和火柴!”刑偵隊長對助手說。
局長夫人打開了鎖,讓客人進入浴室。久科夫斯基劃了根火柴,照亮了澡堂的更衣間。更衣室中間放著一張桌子。桌子除了一個大肚子茶炊外,有一個盛著菜湯的大海碗,菜湯早已涼了;還有一個盤子,裏麵剩著些調料。
“再往前走!”
他們走進下一個房間——就是洗澡間,那兒也有一張桌子。桌上放著個大盤子,裏麵有一大塊火腿,還有一個裝滿伏特加的大酒瓶,幾個碟子和刀子、叉子。
“可是那個……那個人……在哪兒?被害人在哪兒?”刑偵隊長問。
“他在上麵那層擱板上!”局長夫人輕聲說,臉色還是那樣蒼白,渾身抖個不停。
久科夫斯基拿著蠟燭,爬上上層的擱板。他看見擱板上躺著一個人的長長軀體,他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張羽毛褥子上,發出輕微的鼾聲。
“我們被人耍了,真是活見鬼了!”久科夫斯基大喊起來,“這不是他!這裏躺著一個活人!傻瓜,喂,見您的鬼去吧!您是什麼人?”
那軀體吸了一口氣,噓了一聲,然後挪動了一下。久科夫斯基用胳膊肘推了推他。那軀體伸出雙手,挺直了身子,微微抬起了頭。
“是誰爬上來了?”一個沙啞而低沉的男低音在問,“你要找什麼?”
久科夫斯基把蠟燭拿到這個陌生人的麵孔邊一照,不禁大叫一聲。隻見此人紅紅的鼻子,蓬亂的、未梳理的頭發,兩撇漆黑的胡子,一撇小胡子神氣活現地撅起來,而且極不順溜地往上翹,直指天花板。久科夫斯基從這些特征中認出了他就是騎兵少尉克裏亞烏佐夫。
“您是……馬克……伊凡內奇?不可能!”
刑偵隊長往上定睛一瞧,竟然愣住了……
“是我,我是馬克……久科夫斯基,原來是您!您在這兒找什麼鬼來著啊!下麵那張醜臉是誰呀?我的天啦,是刑偵隊長!是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
克裏亞烏佐夫趕快爬了下來,一把抱住丘比科夫。這時奧麗加·彼得羅芙娜倏地一下溜到門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