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有一個顯見和突出的現象
他們有身體並且
他們是身體
——布萊恩·特納
葉霧美曾經買過很多“薛濤箋”,還送給我一些。
她給我寫留言,常常是寫在隨身攜帶的“薛濤箋”上麵。
我的書桌上,還留著她寫給我的一張:
——歡愉是短暫的,姿勢是滑稽的,代價是昂貴的,18世紀的英國人切斯特菲爾德爵士向他的兒子描述性愛的情趣曾經如是說。
——除了天鵝、鴨子和駝鳥,絕大多數的雄性鳥類都沒有陰莖。
——一隻210千克的大猩猩,那話兒可能隻有5厘米。
——隻要雌性動物喜歡交配,那麼雄性動物就注定是失敗的一方。
——以上知識點摘自《動物性趣》,作者奧裏維亞·賈德森。
——記住,你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孤獨。
那是一張很漂亮的紙,加上她清逸的字體,變得更漂亮。
她是為了安慰我才給我寫這張紙的,那是她和馬克在一起之後。
她來找我的時候,好像是剛剛喝了很多酒。
她讓我給她泡了一杯玫瑰茶。
她坐在我的床上,用雙手玩弄著杯子,很長時間不說一句話。
那杯茶的顏色已經變得很濃,像是血。
——我以後不會來你這兒了!
她突然說道。
——為什麼?
——和你在一起,就像是沒有長大的少男少女,從來沒有男人和女人的感覺。
——我是不是可以把這些話理解為分手?
——分手?我們又沒有承諾過什麼。不過,隨你怎麼想。我不想再和你做那種遊戲,我們都長大了。
說完之後,葉霧美咽了一口茶。
——隨你吧,離開窩囊男人是女人的基本人權。
我說。
和馬克在一起之後,她像坐上了Shanghai Express(電影《上海快車》(1932)),在通往Shanghai Surprise(電影《上海驚奇》(1986))的軌道上一路狂奔,我覺得有些不認識她了。
——我們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保證。
她加了一句話。
說完這句話,她就站起來走了出去。
葉霧美和我分手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不是春夢的春夢。
葉霧美躺在床上,像一條涸轍之魚,已經被欲火烤得焦黃,發出陣陣香氣。
她不停在床上翻滾,S形曲線暴露無遺,尤其是她豐潤的臀部。
一個帶著白色麵具的男人在看著她。
他把煙蒂按熄,從凹陷的沙發中站起身。
他脫下自己那件黑藍色襯衫,那件襯衫已經滿是慵懶的褶皺。
他脫下了自己的長褲。
他像一隻豹子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他凝視著自己的獵物。
他尖利的武器進入了她的身體,像牙齒切進她的喉嚨。
葉霧美起伏著,配合著他的動作,發出極小的呻吟。
她新染的火紅色頭發,像失火的麥子一樣熱情奔放。
戴著白色麵具的資本主義在玩弄女性,他的胸毛茂盛。
我仇恨胸毛,就像我仇恨禿頂,那是荷爾蒙分泌過剩的表征。
它們是工業時代殘存的獸性,嘲笑著我的白白淨淨。
他們沒有陽痿早泄,沒有包皮過長的毛病,還能持久堅挺。
他和葉霧美做愛,就像把空氣打入我的胸腔,讓我胸悶欲裂。
除了用筆記下那個夢境,我無計可施。
那段時間,我沒有給家裏打過一個電話。
父親打過電話來,讓我回家吃飯。我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