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諾拉,是有些乖戾,但她是個好孩子,”麥克·達菲說,“謝天謝地,我的孩子當中沒有和我對著幹的,他們都不是一點就著的,”瑪麗·安阿姨說到。“又有誰會想到去樺樹平原那裏創業呢?”
“賴安的家人會照顧她的,肯定就會像我們照顧她一樣。”帕齊叔叔滿懷希望地堅稱道,說著他又把煙鬥點上了。那就像是一個夏夜,廚房窗戶都大開著,五月已經臨近尾聲,村莊遠處低矮的田地裏傳來青蛙清脆的叫聲。
III.
“諾拉去哪了?”發問的是年輕人約翰尼·奧卡拉漢。快車停站汲水,他仿佛成了唯一的乘客。這一天他休息。
傍晚時分,賴安太太坐在她門廊前休息,他的丈夫已經從一個扳道工被提拔為負責剛投入使用的大型水箱,並且據說在花束平原有更多的晉升和優待,但這位溫厚的妻子理智地認為一個女人越是生活富足就越要努力工作。她盯著約翰尼看了好一陣,他在這個輕鬆的周日穿得甚至比平時還要嚴謹。
“反正這不是你負責的火車,”她用思考的語氣說道,“我想知道你怎麼過得那麼舒坦,像個地主一樣坐著小車,你昨天不還是司閘員麼?”
“是的,賴安太太,就不要勉強一個休息天的孩子啦。諾拉去哪了?”
“她到鐵路上去了,”賴安夫人忽然正色道,“可憐的孩子,她白天賣力工作,伴著夜晚的涼意,帶上她剩下的最後一個小圓麵包回來,我在爐子上為她備好了茶壺,但她一點都沒喝!一點都沒!”
年輕人轉身離去了,賴安太太注視著他,露出了溺愛的微笑。“他長得真好看。”她說,“如果他能看上我家的哪個女兒就好了,朱莉婭如果現在跟他走在一塊兒應該會看起來很登對,她太陰鬱了。他把錢都存了起來。我第一天就看到他緊跟著買蛋糕的,可烤進他心裏的卻不是蛋糕。諾拉是很幸運的。好了,我也為此感到高興。”
天色飛快地轉暗,約翰尼依然步履輕快地沿著狹窄的鄉間鐵道踏步,火車發出的亮光令他目眩。他越見到諾拉就越發喜歡她,她跟他講話就越少,今晚他打算找她談一談。他隻在他們在慢車上初次相遇的那個夜晚和她有過隻言片語的交流,當約翰尼報站名時她很高興地聽到了她家鄉那邊的口音,約翰尼的目光飛快地掠過小車一角那個疲憊迷茫卻又興奮的初來乍到的小身影,他問她是不是去投奔達菲夫人的侄女。他欣慰地看著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也很歡欣地聽著人們對蛋糕和麵包的讚美,不正是他出的主意才奠定了諾拉致富的基礎?自從第一次見麵起,他們每次都會像老友一樣打招呼,但比起跟他說話,諾拉把時間都用來接待從火車上趕來的氣喘籲籲的顧客。她從不向他收蛋糕錢,有那麼一星期,他自己不來,而是讓朋友用他的錢來買蛋糕。但是有一天,約翰尼可憐的小心髒再也抵擋不住誘惑了,諾拉則坦誠地報以笑臉。他們彼此沒有對話,但她挑出一個硬皮麵包,他拿了轉身就跑,連錢都忘記給了。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麵包。諾拉已經出來兩個月了,他還從沒和她在傍晚散過步。
一長排柳樹下的陰影漸濃,新月照在頭頂,西邊的天空仍有一抹淡淡光芒。約翰尼沿著長滿青草的路邊走著,一邊用耳朵敏銳地捕捉諾拉踩過鵝卵石地麵發出的輕微響聲。此刻,他的心跳得砰砰響,同時前方不合時宜地響起了年輕的歌聲。
諾拉正緩緩地往前走著,約翰尼停住腳步,靜靜地聆聽歌聲。她唱的是最古雅甜蜜的鄉村老歌之一的“鐵匠向我獻殷勤”,夏夜柔和的空氣圍繞著漫步的她。當她唱到那句“我的愛在田野間”時,約翰尼匆匆追上了她,剩下的歌詞可以改天再聽嘛,她本人可是要比聲音更甜美。
諾拉被嚇了一跳,歌聲也戛然而止,她仿佛真的就是灌木叢中的一隻鳥兒,隻不過她沒有拍拍翅膀飛走。“是你嗎,約翰尼先生?”她冷靜地問道,仿佛歌聲中的真誠實意是裝出來的一樣。
“是我,”約翰尼同樣冷靜地回答,“我出來透口氣,家裏麵太悶熱了。冬天的休息日就很舒服,可是在夏天隻有在火車上空氣比較好。正巧我們一個方向呢,太好了。你的生意可好?男孩們都說他們離不開你的麵包,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