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也漸漸從蘇暮熙的某些行動中得到了暗示,於是大家一致將悲憫的目光漸漸地投向了齊子藍。金童玉女四個字,終於日漸有了裂痕。
謝小瓷看著這場競爭的序幕漸漸鋪展開,暗夜裏一個人坐於星空之下,麵對廣袤的夜空,去用內心裏所換得的空虛來漸漸撫慰這日趨寂寥的星空。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善於用假象來換取現實之中的承歡與欣獲,而陡然不敢去揭開那掩埋著的真實。
門輕輕響動,隔著彌漫的重重煙霧,她望過去,便看見了那倚門而立的恍惚少年,隔著夜色,尚不太清晰,隻覺煙霧過去,是盈盈氤氳著的一派水霧。
少年開口問:“有時間嗎?要不要出去走走?”
等謝小瓷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翻越欄杆的少年頎長的身影,而後是少年上去後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伸出的一雙頎長的手掌。她望過去,眼神漸漸透出不可思議,於是不得不伸手掩住了口,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是溫良無害才對;是溫順良善才對;是沉靜如斯才對;是善良無欺才對,可是她越想越不對,少年所有的舉止漸漸超越了她殘存意識裏的友誼的範疇,漸漸拚湊成她意識之外的形狀。
懵懵懂懂中,她已經觸到少年的手,然後隻覺呼吸一滯。低眉順眼之下,是極低極低下去的草坪,在微風之中盈盈擺立,細細的葉麵漸漸鋪成一幅織錦圖,再配以周遭蟲鳴鳥啾,仿佛成了夏季裏另外一個錦繡世界。
相比之下,她處於有些危險又有些安全的高度。高空之上是純白的月亮,頭偏上是少年幹淨清爽的臉,她呼吸有些紊亂,而令她羞於抬頭的是,那片刻之前輕落在她眉間的清淺的吻。
隻是一個吻而已,還是落在眉間的。
與那些傳說中的令人激動或者血脈賁張的動作相比,已經單純到像小兒科遊戲了。謝小瓷輕拍胸口以示安慰,表麵上還是故作惱羞成怒的樣子推向少年道:“哎,你幹嗎?”
蘇暮熙似乎料到了女生將要做的動作,身體略向後仰,然後一伸手,那雙手就被他緊緊握在了手中。他朝她一笑,刹那,眉是眉,眼是眼,鼻子是鼻子。隻是,月光之下,女生略失呼吸。
蘇暮熙道:“哎,就是想親你了,隻是一個吻,這麼小氣。”
謝小瓷一瞬間有些呆,片刻後想通了,便惱羞成怒。
其實,是謝小瓷努力用記憶記住了這個清涼的月夜,那個佇立欄杆之上給她落在眉間的清淺的吻的少年。也是多年以後,她才得以明白自己對這個少年的感情何等堅定,日後如何百轉千回的愛情,也不能等於那個清涼夜晚純純的所謂愛情。
三
一步,還是一步的距離,他在前,她在後;再走一步,還是,仿佛是月光之下極其無聊的小遊戲,她卻因為未知前路而玩得樂此不疲。冷不防,身體向前,就撞上前麵一個似一堵牆的身體,她鼻尖吃痛,終於抬頭,目光撞上少年垂下的有些無奈的眼神,當即垮下了臉。
蘇暮熙開口:“你很無聊麼?”
謝小瓷瞪眼道:“哪有!我,可是在思考著該如何把月色融入繪畫中更漫透出清涼意境來著。”
蘇暮熙眯著眼看了會兒謝小瓷,直看得她心發虛,張口道:“哎,繼續走啦,你不會半夜拉我出來就為吵架吧?”
蘇暮熙動了動嘴角,道:“和笨蛋吵架不盡興,我沒有那麼傻。”
謝小瓷又是一呆,蘇暮熙已垂下手拉住她的手,抬起頭來繼續往前走。謝小瓷“轟”地再次頭腦一陣發熱,手也微微沁出汗來,在他寬大幹燥的手掌裏怎麼都覺得別扭。
不一會兒,謝小瓷就受不了了,直接抽出手來。剛抽出,他又抓住,她又抽,他又抓,她再抽,他終於停下。在他的世界裏,事不過三,於是,他睨下眼看她。她朝他嘻嘻一笑,抬起手分開他右手手指,一根一根,而後,十指相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