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十年動蕩終於結束。國家重新提出了,“尊重知識,恢複高考”的號召。當時,大家正在田地裏幹活,聽到廣播裏頒布這條新聞時,我簡直不敢置信,就如當年我老爹得知我娘生了女孩一樣,我久久呆立,繼而開始渾身顫抖、、、嚇得身邊的同學,以為我突發“羊癲瘋”了。我仰天從胸腔用全部的力氣發出“啊,啊——”的哭笑難辨的吼聲,我大哭大笑在田間狂奔,這些年積在心底的痛,如雨落下,暢快淋漓!
我的書和筆記本被知青們搶來搶去,他們說我有先見之明,是“小諸葛”,怎麼就掐算到會有這一天呢!他們不知道,是老師說的一句話,知識就是力量!讓我在最黑暗的時候,也不向命運低頭,不屈地高揚起信仰的旗幟!是這句話給了我巨大的力量,一生的力量!
我又可以光明正大地讀書了!多年的誌向心願,也終於能如願以償了。不曾料,卻遭到了家裏的強烈反對,原因是我不但要吃白飯,還要付學費。家中小妹也要讀大學,而二弟,三弟、四弟他們都將要娶媳婦,家裏的錢根本就還不夠呢,那裏容得了我去讀大學!
難道我下鄉了,就不該讀大學?我也沒娶媳婦呢!我頓時,感到自己的耳朵又被拎起,從家裏丟了出去。
上大學,這是我多年的誌向,是誰都不能動搖的決心。我選擇了考師範大學,讀師範,不但不需要學費,還有補貼的生活費,可以自立,過最簡樸的生活。而當一名優秀教師,更是我心存已久的理想。
我又成了莘莘學子,當我昂首闊步,踏入校門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要對得起“象牙塔裏的天之驕子”這個稱號。老爹的作風在我身上繼承遺傳,升級發揚了。我以校為家,四年中,我就一次回家過年。我想,反正對他們來說,我也是多個餘的。
我的親人就是書!
我的成績得到了學校老師領導們的一致肯定,我被破例,一畢業就留校任教,我成了一名大學教師。原本教我的老師們,成了我的同事。我不禁摸摸自己的耳朵,我命運多餘性的魔咒,是不是就此消失了呢?
我是如此地狂喜被留校,其中主要還是因為她——蘇潔,她曾是我的數學老師,如今,是我的同事了。我偷偷仰慕愛戀著她,她,就是我想要的妻子!
蘇潔,她是那麼溫柔可人,說話慢慢的,走路輕輕的,連笑都柔柔的,第一眼看見她,就顛覆了我二十多年的女人觀。
以前,我聽老娘說,女人都是一樣的。所以我混沌中覺得,老婆隻要是個“母的”,就行!然而,當我見到蘇潔時,我就昏天黑地明白了,原來這些年我全白活了,這才叫女人啊!
在我讀大一時,我就開始暗暗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盡管我是無神論者,但我每天都向上天祈禱,保佑她嫁不出去!我從來沒有這麼虔誠地祈求過,結果真的打動了天地神仙,她一直沒有嫁出去!而現在,我們成了同事,還同處一室!
很快,我就發現,暗戀,也是一種折磨。雖然我們近在咫尺,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卻連和她正常交往都不行,更別提敢去追她了。就連和她對視,我都會臉紅心跳,像個小偷。每次她和我說話,我總是抓耳撓腮,口吃詞窮。在辦公室裏,我的眼睛不再聽我指揮,有事沒事,總要朝她方向跑,我總是心不在焉,什麼都幹不好。
一天,一個老師走過來,笑著提醒我說:“小邱,你把書拿反了。”又有一次,我的眼睛看得她正歡,突然她冷不防地,抬頭朝我看過來。我慌不迭地拿起水杯喝水,卻不知怎麼地拿起了筆筒,一把筆就嘩啦啦砸到臉上。我像一個傻瓜!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能依舊天天祈求老天,保佑她嫁不出去!
她讓我夜不能寐,茶飯不香,我無可救藥地自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