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佳銘走出辦公樓,校園裏已是華燈初上,天空中飄灑著霏霏細雨,撐著傘的小情侶們相互依偎著閃進湖畔的小樹林裏。同一個校園,已從昨天的倉皇不安中回過神來。
然而佳銘心中的陰影卻不曾散去,無論作為學生們仰仗的大哥還是領導信賴的助手,都讓他感到莫大的壓力,現如今他的學生無論發生什麼,好事還是壞事,上麵最先問的一句話永遠都會是——他們的輔導員是誰?更不要說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沒了。
這時,佳銘的手機響了,接通後電話裏傳來一個深沉的男聲,
“佳銘啊,明天一早跟我去趟市局,把東西帶齊了。”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那是他的領導,醫學院的病理解剖教研室主任,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
佳銘心裏清楚,教授這是通知他這個得意門生協助去市局進行屍檢。然而讓他疑惑的是,一般的屍檢都是由法醫來完成,既然請醫學院的教授親自出馬,必然涉及複雜的病理死亡過程,而且出具的屍檢結論可能涉及某些嚴重後果。
是那個墜樓的女生?
佳銘這一整天都在配合警方的問話,盡管一整天的大雨給現場取證帶來了很大困難,但從對周圍同學的排查結果,結合死者近來孤僻怪異的習性和舉動來看,這是一起簡單的大學生心理問題導致的自殺案件沒有疑問,盡管不幸,但這樣一起自殺案件為何會引起高層的重視?
而且,事發後校方在電話中隻是告訴小夏那遠在千裏之外務工的雙親他們的女兒在校發生了意外叫他們盡快來校,可想而知,對於屍檢一事,死者家屬既不知情也未曾同意過。
然而這些並不是佳銘能想出個結果的,他更糾結的是當麵對那對近乎崩潰的父母時該怎樣去安撫。
已走到校門口的佳銘一邊想著一邊轍回去,他得去教研室準備明天的手術器材。路過教學樓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抬頭向樓頂望了望。
“那個,難道真的是……天啊!”
這個點,晚自習已經結束了,空曠的教學樓裏,不知哪個角落裏的教室還亮著燈,螺旋上升的樓梯在這微弱的燈光中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佳銘一口氣衝上七樓,急促的腳步踏在夜晚的教學樓內顯得格外空靈。
這裏已經完全是黑燈瞎火,通往天台的半截樓梯就這麼孤零零地立在眼前,樓梯的盡頭,一道鐵門攔住去路,幾米開外就能聞到它帶來仿佛另一個世界的冰冷、陳腐氣息。
佳銘走上前去推了推鐵門,自然是徒勞的,那所充滿了佳銘學生時代種種美好與不堪回憶的天文台現在已經被用來堆放各種雜物,今天更是因為命案現場而被校方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