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序言(1 / 2)

1940年9月,中國上海。北四川路上車水馬龍,路兩邊商鋪林立。磯部芳衛從有軌電車上下來後,就沿著北四川路閑逛,新奇的看著熱鬧的街景。來中國三年了,始終沒到過上海。1937年第六師團從杭州灣登陸,撫中國軍隊側背,旋即追擊敗退的中國軍,尾隨至南京,參加了光榮的南京之戰,將帝國軍人的武勇發揚到了極點。後來部隊轉戰華中,戰功赫赫,唯一遺憾的是沒能去上海看一看。

這次休假回國,磯部就把去上海納入行程,計劃在上海好好玩上兩天然後搭船回熊本。兩年來一直在支那中部輾轉作戰,甚至有時就在已收割幹涸的稻田裏宿營,艱苦的作戰和遙遙無期的戰爭目標讓帝國軍人們疲憊不堪。第六師團雖未遭重創,幾年來也傷亡累累,已經不記得自己聯隊補充過多少次新兵了。不過比起倒黴的第三師團第四師團,光榮的熊本師團的戰績足以讓人驕傲。

磯部盡量使自己不去想戰場上那些事,比起那裏,繁華的上海幾乎算是天堂。一道休假的同僚剛到上海急不可耐的鑽進舞廳、軍人俱樂部,這幫家夥打仗不行,找女人倒是有一手。天色漸漸暗下來,行人並不減少,霓虹燈紛紛亮起反而顯得更加繁華,要比家鄉熊本美多了。磯部停下來點起一支煙,準備回去。嗒嗒嗒—— 背後響起一聲長點射,磯部來不及反應立刻意識到自己中槍了,這種子彈鑽進身體的感覺並不陌生。毛瑟手槍在這種近距離射擊中威力相當大,幾顆子彈全部擊中後背。磯部隨著子彈的衝力向前猛撲,趴在人行道上,鮮血從嘴裏大口湧出,煙還捏在手上。

這可怕的場景把周圍的路人嚇壞了,伴隨著女人的尖叫四散奔逃。附近的警察崗亭反應很快,但單個警察不敢靠攏,拚命吹著警笛,向鄰近崗亭示警。開槍的黑衣人潛入人流 ,一路小跑鑽進一個深巷。在路口接應的另外一個黑衣人見任務已完成,也飛快的撤離現場,向東約走了五六個路口,拐進一個弄堂。左手第三家外麵是一道鐵門。

黑衣人用力叩打鐵門,裏麵一個聲音應道:“哪一個?”

黑衣人答道:“平原君。”

鐵門打開,裏麵一人年紀在二十七八歲上下,忙招呼黑衣人坐下。

停了一會問道:“死了嗎?”

黑衣人答道:“來不及去看,三顆子彈全部打中後背,應該活不了。”

主人又問:“一恒情況如何?”

黑衣人:“得手後就撤了,此刻應該平安抵家了。”

主人麵露微笑:“漢業兄,你們幹得好,我會向區本部彙報並請求嘉獎,一恒兄我過幾日去看他。”

三個月後,法租界金神父路一間咖啡館裏。此時已是下午,客人稀少。靠窗一卡座上坐著兩人。

東首那人道:“本隊行動工作屢見成效,足寒敵膽,在行動各隊中位列榜首,經上海區本部向重慶局本部彙報,撥發獎金一萬元。這是你與一恒兄應得獎金共計一千元,請你轉交給他。”

趙漢業接過,頷首謝道:“謝謝隊長。”

隊長又說道:“按規定外勤單位之間不得橫向發生聯係,不過你們同在一個行動組,又是老同學。我知道你們私下肯定相互聯係,所以這次托你轉交,也是臨時為了提高工作效率起見,並不代表不必遵守紀律。”

趙漢業赧顏答道:“我與一恒是大學同學,又是同鄉,如果彼此防著,在人情上說不過去。”

隊長神情嚴肅:“你說的人情我能理解,你和一恒也都是可靠的同誌,但我們在工作中不應該還有人情的因素。在陷區做地下工作如臨深淵,時時刻刻都要高度警覺,這是我們做事的基本原則。我也不多說了,這個問題你以後注意。”

從張一恒住所出來已是深夜,十二月底的上海有時非常冷。馬路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趙漢業把大衣領子豎起來低頭往前走,路上的影子被昏暗的路燈映的長長的。這個鍾點找不到電話從汽車公司叫汽車,看來隻好去附近飯店門口看看有沒有人力車了。仿佛記得文廟路上有一家東和飯店,確定目的後趙漢業加快腳步,很快到達飯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