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信息還是比較快的,這個妹妹是鄰居家的妹妹,寒假的時候,固定電話裝不了,給媽媽買了個手機。我以為已經教會了她打電話,接電話了,沒想到我開學一走,娘就自己在家了,根本就弄不了了,隻好放在鄰居家裏,由鄰居替她充電,撥電話。以往,感覺到很不方便,今天倒覺得很好,至少有人能替我向母親先進行一下“母親節”的“科普”。

“哦,聽人家說過,電視上有。“我看不到電話那頭母親的表情,猜不出是有這個懂事的兒子高興還是覺得無所謂。

“是啊,人家城裏興著今天給母親過節,你看我這不也打個電話,給您……”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著,但我這都做不到,因為我發現我的聲音開始顫抖,我有點哽咽了,再說下去,我會哭。我開始懷疑語言的用處,跟母親說出“母親節快樂”,怎麼就感覺那麼難,說出來怎麼就感覺那麼硬,那麼假呢?

“我在家很好,不用牽掛。這不你姥娘說是要點棉花套子,我想今天就給送過去,現在過來跟你嬸子說聲就走,正碰上你的電話。”臨了,母親還不忘照例叮囑:“我在家很好,沒事不用經常打電話。”

電話讓鄰居叔叔接過去了:“侄子,今天我給你六奶奶割了二斤肉送去了,母親節,從電視裏看的。你今天送你娘什麼?”

“現在隻能打個電話啊。你跟我娘說,讓她替我給自己買斤肉,犒勞一下自己吧。”

電話那頭傳來了母親的笑聲,叔叔已經把我的話傳達了,但我懷疑母親會不會這麼做。母親不知道母親節,但是母親卻也是正好今天去她的母親那兒給送東西。

還記得去年的母親節。晚上,電話打到鄰居那兒,母親來接電話,說是去看姥娘去了,剛剛回來還沒休息呢,就來接電話了。我記得當時想說“母親節快樂”的,但是最終沒說,因為我覺得,好像不用說,我也說不出口。

小短文快寫完了,才想起來,其實今天,我也還是沒說出“母親節快樂“。

春花燦爛

◆文/呂麗青

抬眼望去,頭頂正有一方純潔而美好的天,溫暖的陽光傾瀉下來,似汨汨的細流在心中靜靜地流淌。

母親出生時,正值陽春三月,春花燦爛,姥姥疲憊地看著瘦小的嬰孩長歎一聲:為什麼不是個小子呢,送了人吧。其實早在母親出生之前,姥姥就已跟人約定要是還生女孩兒就和別人家換個男孩,在那個年代,母親未能實現姥姥急切抱兒子的心願。但姥爺堅決不同意:三閨女是一座山,我們將來的靠山(在家鄉三和山同音)。姥爺疼愛這個小女兒,不許任何人動她一根毫毛,更不容人生硬地將孩子抱走。實際上,姥姥也有些舍不得了。幾經風波,媽媽總算可以安心地生活在父母身邊。

媽媽的童年,有著清苦生活中簡單的快樂,亦有上不成學的委屈,直到現在她常遺憾不已:要是當年你姥姥讓我念上一年半載的書總不至於大字不識一個,像個睜眼瞎子。

母親22歲出嫁。父親與母親的結合並不具有浪漫色彩,父親比母親大六歲,平凡而辛苦的日子也隨即展開。

事情也許常常存在著某種巧合,我的出生並沒給媽媽帶來多少欣喜,我是個女孩兒,是她的第三個女兒,想要兒子的媽媽終究還是沒有把我送人,三閨女是一座山!慶幸的是在我之後,弟弟欣然降臨,一個貧困的農人家庭才有了更多的歡言笑語。然而由於多年的積勞和落後的生活條件,媽媽落了一身的病。

童年的我淘氣十足,但與弟弟相比,是小巫見大巫。我們倆打架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每次弟弟占足了便宜便去找媽媽。她不問青紅皂白,拿起木棍就衝我來。我既不求饒不掉淚不認錯也不逃跑,人倔強得像頭牛,直到她打得不忍心下手,我才開始委屈地大哭,一個上午或一個下午地不停息。起先媽媽放下木棍憤憤地說:“早知這樣,還不如當初送了人,真活活要氣死人。”說著就背過臉去抹眼淚,卻不會來哄我的。我就越哭越凶,淚水似滔滔江水,直到累得睡去。醒來時卻發現媽媽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以後不能哭著睡著,會變成結巴的。要聽話,媽給你煮了雞蛋吃。”我賭氣不做聲。吃著熱騰騰的雞蛋,摸著身上紅一條青一條凹凸不平的小道道,淚止不住地流。弟弟在一旁滿臉羨慕的表情瞅著我手中的雞蛋。我會猛地將雞蛋扔在炕上,衝媽媽大吼道:“你不打他就打我,你偏心,不親我,氣死我了。”接著不由分說大哭起來。

媽媽至今對我的淘氣仍記憶猶新:“我哪偏心了。你們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一個也舍不得打。你姐見打就跑,你弟弟沒等打就哭著求饒。隻你太強脾氣了。也不哭,眼睜睜瞪著人,我也就狠心壓壓你的脾氣。”聽媽媽講起這些,我會頑皮地說:“你打我了嗎?我咋不記得呢?”媽隻笑笑說:“像是著了魔似的,一念上書就變了,聽話、勤快。哪像你姐從小沒挨一下打,現在反倒常和我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