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2)

知青因能看點醫書,自帶點西藥,村裏人有些病也會找知青,漸漸的知青中有些人也像半個醫生了。後峪溝的西安知青許蘇英就被定為大隊赤腳醫生。

一天,我們村的一個兩歲小娃得了怪病,好幾天無人能醫。把許蘇英也找來,她也不知啥病。家裏沒錢去縣醫院,眼看著孩子臉越來越黑,肚子越來越大,死在了炕頭上。許蘇英難過極了,到知青組來訴說,恨自己醫術有限。

1977年考大學,她報考了西安醫學院,後來成為婦幼保健專業的醫學碩士。

我們組知青張愛民也被定為赤腳醫生。一天半夜,有社員敲門,說婆姨要生孩子了,請她去。她頓時懵了,手發抖,在來人和我們的鼓勵安慰下,她哆哆嗦嗦去了。運氣好,那婆姨不是頭胎,指揮著她幫忙,順利產下娃。

娃滿月的雞蛋我們都跟著吃了。以後又跟著吃了好幾回。

在村裏,突然被叫去給人打針也是常事。針頭用開水一燙,人扶牆立著,扒開腚的上半部,就打了。不僅給社員打針,有時我們也自己互相打。

白水河平時水量不大,我們常到河邊邊唱歌邊洗衣。雨季則立刻翻臉,奔騰咆哮,樹幹和泥石搭的矮橋即刻無影無蹤。那年夏天村裏已和外界隔斷近一個月,但有人生病急需藥品,隊裏派一個年輕的赤腳醫生去縣裏買藥,那後生在眾村民的幫助下,抓著牛尾巴,隨著壯牛泅渡過河,其驚險與忘我精神令人敬佩。

上中農

桌裏村裏的隊長、副隊長,農業技術骨幹大多是上中農。林場的一個男勞力薛寶珠就是一個上中農,他們三兄弟在村裏都是勞動的主力。寶珠瘦高英俊,自信果斷,林場農作物的種植,所有活兒的計劃安排都聽他的,他會做木工,林場的驢車就是他做的。我請他給我的半導體收音機做個盒,結果他同樣用榫卯結構,盒蓋可抽拉,非常精致,我異常驚喜。他會做掛麵,麵條掛在架子上自然拉長,與城裏機器做的掛麵一樣細,橫切來看卻是空心的,帶點鹹味,非常好吃。我父親來看我時他送了幾把。我父親帶回北京,品嚐到的都讚不絕口。

寶珠還會用荊條編筐,他編的筐看不出接茬,和別人編的不一樣。我請教他,結果他給我講了個故事。編筐沒接茬,川裏隻有一個老漢會,他去請教,老漢說我從來不教,你隻管看。寶珠看了,回去試,沒編成。又去看了一次,回去編成功了。如此,我也不再問,隻管看,回去試編,沒成功。再看,再試,我也成功了。哈,我編的筐也是這川裏的極品,隻是手勁小,不夠整齊。後來,我們小組去菜地摘菜就用上我編的筐了。

有一段時間,張偉去縣裏開會,其他人也不在,林場就剩我和寶珠。白天,我去地裏刨洋芋(土豆),寶珠放羊。他把羊放到林場周圍能俯視林場的山上。直到有一天,他婆姨在林場窯背上喊:“分的洋芋都堆到案板跟前了,咋不回家?”他回答:“我走了,就剩王俠一人了,你先回吧。”我這才知道,這些天他一直默默地保護著我和林場。非常感謝。

鑽洞發電

後峪溝知青張革是1969年插隊的老北京知青,曾招工回城,之後又要求回了村。他說:“在城裏我隻能焊洋鐵壺,在農村還能幹點事。”當時,老知青基本走光了,我們這兩組新知青可以說是張革引來的。

張革計劃在桌裏鑿通大山,鑽洞引水,建水力發電站。張革利用其影響力,籌了一部分款,還有一卡車硝酸銨化肥(可製炸藥)。工程在1976年開工,大隊組織了青年突擊隊,許多知青參加了勘測、挖土方、組織施工等。

先清表土,開始用鎬刨鍬鏟,太慢,後改用炸藥爆破。炸藥是自製的,先把羊糞放在大鐵鍋裏炒幹,然後把硝酸銨和羊糞按比例混合,套上驢放到碾子上碾碎,很像《地道戰》中的情景。挖到岩石後,用鋼釺、大錘打炮眼,太慢,張革又從西安借來空氣壓縮機、風槍,加快了進度。1978年,此工程得到了縣水利局的全力支持,有縣水利局的指導和投資,有桌裏社員的艱苦努力,桌裏電站終於建成發電,不僅桌裏大隊的五個村用上了電燈,還供電到公社。

我們在北京也為桌裏鄉親高興,為我們能貢獻一分力量而自豪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