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秋雨的結束,冬的氣息越來越濃,瓦房蓋成的教室聽說要翻新了。不過這個時候,還是把腳凍得生疼。寫字的手也裂開了口子。我母親嗔怪:“讀書娃,又不做什麼漿洗,手怎麼就凍了?趕緊把你爹床頭的凍瘡膏抹上,不行就帶到學校,讓你爹改日自己再到集上讓師傅擠上些。”
學校在一場大雪中,放了寒假,的確也該放年假了,年關就在眼前了。家裏人都開始討論過年的事情了。其實每年都一樣,除了盼著壓歲錢,在我的眼裏就是寒假剛開始便就讓幫著家裏開始準備年貨,打掃庭院裏。
最煩的便是下大雪,老家人說“瑞雪兆豐年”,這對我來說並不是很具體,我隻知道下了大雪,就得和父親一起搬著木頭扶梯,爬上房頂,用鐵揪鏟下壓在屋瓦上的厚雪,以防積雪壓塌了屋頂。其實即使不會壓塌,融雪的水滴也會滲漏到屋裏,所以再不情願也每年得必做。這個時候我開裂的雙手就會因沾滿雪水熱辣辣的疼。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歡快的告訴人們:又是一年了,新年到了。
正月初一是個好天氣,一家人吃過了團圓飯,齊齊地要去玉皇廟,說是要還什麼願,我也就跟著去了。
玉皇廟坐落於拓鄉玉皇山頂,一路毫無風景可言,隻有陡峭的石階和已生了鏽的扶手,到了山頂才能發現一個個的山洞,每個洞裏都坐一尊石砌的佛像,我們還是比較習慣稱其為“老天爺”洞。
可能許多父母都覺得這個地方就是常言說的:大自然的懷抱。孩子是要在大自然中摔打、成長的才健康。更何況小孩兒在山下玩耍,山上還有諸路神靈的庇護呢。因而,小的時候,我就常常光顧於此,和一群同樣的夥伴討論著:看誰能拿到洞裏的鴿子蛋。這兒的確沒有鎮上趕集時的喧鬧,更不會有在我們瘋跑時注意不到的車輛。這兒到處的山花、野草、大樹,更吸引我們的還是會在老天爺洞裏拿到鴿子蛋的傳說。傳說,能拿到鴿子蛋的小孩兒就是玉皇身邊的那個金童玉女下凡了,其家人也就是神仙的親戚了。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能拿到呢?而我們呢,也是急著尋找。現在想來還真是好笑。
那時,上山是不要門票的,但也有規定。看山人會根據上山人的個頭兒、體板兒,給你分幾塊兒磚瓦或是一小袋沙子。這是你的義務,必須得帶到山頂。這我當初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隻是知道,這害慘了我們小孩兒,我們小小年紀但又要經常上山去尋找傳說的鴿子蛋,滿足自己在同類中的虛榮心。因而不免一次又一次得背上重重的磚瓦或是沙子。起初,我們老老實實地完成任務,後來就慢慢變得狡猾了。再上山時,我們會主動要求扛沙子。雖然沙子比磚瓦的份量大,但這要到了山路上就不一樣了。陡峭的山梯上是沒有看山人的,過了山口,上了山路,我們就用自帶的小刀把袋子劃一個小口,一路爬山,一路沙就輕了。到了山頂,往往是沙子隻剩一小把了,而背上磚瓦就不會有這效果了。
這樣想著,就已經走到了山腳,猛然發現這兒原來早已開發。可不是嘛,一晃,四年沒來了,連玉皇山都沒來過。現在已明白了那時的扛磚背沙是為了修建山頂的廟宇。山下已是開闊的環山路,但還是被一溜兒的小汽車給圍了個水泄不通,山口,人多得要命,這兒已成了一個真正的煙火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