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父親說:“單位安排我到西藏一段時間。”
洗著臉的父親頓了一下,沒說什麼,良久,才單說了一句:“注意身體。”
我其實多麼希望父親能夠多說一些。我沒有說實話,第一去西藏不是單位刻意安排的,隻是林木木突然被安排到了西藏;第二,我也從內心深處想離家遠一點。我便自己申請願意到西藏支援工作兩年。
“每一個還沒有去過西藏的人,都深信有一天會踏上那片土地;每一個離開西藏的人,都深信自己還會回去。”
是的,我深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叫西藏的地方,都有一座聖潔的雪山,都有一座神秘的布達拉宮,都有一個不曾到達的遠方,都有一個一直在追尋的夢想。
我知道我會去拉薩,但我不知道會是以這種形式和理由。我並不知道這樣的突發奇想抑或是人生大夢是否會有結果,在眾人都不解的眼神中,我還是出發了——其實就是一咬牙,一跺腳。
我和林木木坐在略顯寬敞的汽車上,抹黑行駛在高速路上。車速很快,但我卻感覺這段路很長很長,是因為我感覺我的夢好近好近。
下了車以後,我們從3號候機廳進入機場,3U8753次航班已經停在了登機口處,我的座位是在19F,就在飛機右翼的後一排座位。
飛機有些延誤,早七點零五才會起飛。我和林木木都安靜地坐著,這將是我們出走最遠的一次了。
我看著飛機滑翔、加速、扇動羽翼、起飛。當飛機平穩安全的行使在空中時,我看到崇山峻嶺、蜿蜒河流、墨綠叢林、片片黃沙,翻卷著的雲海,如滾滾大江之水,東流入海。遠方是座座雪山,在雲霧繚繞間,忽隱忽現。我伸出手觸摸著機艙的玻璃,我仿佛能感受到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孩子啊,這是你的祖國母親,是你深愛著的中國熱土。
我希望能在西藏的淨土上徹底化解開我和林木木心裏的那道結。
我很安靜地看著窗外,我想寫首詩,我想唱首歌,又有誰會知道、會了解此時此刻我們彼此都在想著什麼。安靜的我,用眼在看,用耳在聽,用鼻在嗅,用心——在感受。五官通透,神清氣爽,我能感覺我的每一寸肌膚在隨著機身顫抖。
下了飛機,我們一行很幸運的被林木木的單位公車所接到,身體上感覺還算良好,沒有太多高原反應的征兆。
四月份的拉薩還是比較冷的,雪山在遠方依稀可見,沒有融化的雪水,導致我們看到的雅魯藏布江水很小,我是明顯看到了雅魯藏布江大橋的字樣,才驚訝道:原來我們將要駛過的竟然是念叨了很久的雅魯藏布江。
隨著路上的車多起來,我們便也看到了很多藏族餐飲店,這便感覺肚子有些許的餓了。隨著車子的七扭八歪,我們便到了目的地。很破很破的一個廠子。
我們經過一路顛簸,加上早上起得早,已經有些困了。不過,當屁股觸碰到頗有藏族風格的長椅時,瞬間的冰冷還是讓人一個機靈,打了個冷顫。屋子裏的空氣很涼,但不是刺骨的涼,隻是一種寒氣,像是由地麵而生,蒸騰盤繞而上,繞遍全身,變冷了手腳。我便不由自主的拉緊了上衣的拉鏈,盡量將自己縮在一起,以保持不讓人看出我很冷的樣子。
林木木的同事很是熱情,隨著他的指引,我們便依序上了閣樓。站在閣樓上,我們便能肉眼清晰地看到布達拉宮。林木木說:“快看,書本裏的布達拉宮!”
以布達拉宮和八廓街為中心的拉薩新城,北至色拉寺,西至堆龍德慶縣。縱目眺望拉薩城,郵電大樓、新聞大樓、拉薩飯店、西藏賓館及各色建築物星羅棋布,互為參錯,連連綿綿,一片新輝。站在布達拉宮頂上俯瞰拉薩全城,整個拉薩市區到處是一片片掩映在綠樹中的新式樓房,唯八廓街一帶飄揚著經幡,蕩漾著桑煙。在這裏,密布著頗具民族風格的房屋和街道,聚集著來自藏區各地的人們,他們中許多人仍然穿著本民族的傳統服裝,那仿佛從不離手的轉經筒和念珠顯然表明佛教實際上已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我們便熱烈地討論起來,聽說單位給林木木安排了一周時間的適應,並沒什麼工作,我也剛好十天後才去我的單位報到,這便想著剛好可以和林木木一起出去走走。想到此便安定了心,準備短暫休息一下開始美麗的第一天。這時候是北京時間十一點十九分。
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感覺腦袋在往下墜,雖然屋裏的床鋪很是柔軟,但依然讓我感覺不到安全感,這或許就是“認床”吧。時間沒有多久,但我卻覺得做了一個冗長的夢。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我便醒了,隻感覺後腦勺出奇的疼,反正就是不舒服,但我並沒在意,我歸結為是沒休息好,缺覺而已。其他還真沒想那麼多。
林木木說有些起了高原反應,我想去扶她,可是她閃爍著躲開了。
第一頓飯是在一家川菜館進行的,很具有獨特風味的一家菜館,就在樓下不遠處。人很多,看起來還是蠻熱鬧的,但是好像沒有見藏民,隨著服務員的指引,我們一行便到了小二樓。
遠處一座光禿禿的石礫山高聳著,看起來很近,當地人說其實遠得很。和這個一樣,拉薩周圍一圈全是高高的山脈,一座座連綿起伏,像是沒有邊際的一路延伸過去。天很藍、雲很低、草木很少,這便是我對西藏第一眼的極大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