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從宋代直至清代,個別“語錄”中,間或也有真知灼見。但是,“語錄”的絕大多數,都是宣揚主觀唯心主義的欺人之談。“語錄”風行的結果,使人們隻記得“聖人”、名人支離破碎的牙慧,而忘記或忽略了思想的完整性,更不用說作為一種體係來看了。這是對人類思維的踐踏,是中國古代思想史上的浩劫。宋、明道學家“語錄”對人民群眾思想的麻醉、毒害,更是不可低估的。特別是朱熹之流,把“語錄”宗教化,要老百姓像和尚念經一樣苦讀,影響尤為惡劣。朱熹在江西南康當知縣時,曾特地寫了《示俗》一文,說《孝經》的《庶人》章中“用天之道,用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這五句話,是孔夫子所說;他“奉勸民間,逐日持誦,依此經解說,早晚思維,常切遵守。”無獨有偶,清代湖南的儒家之徒,甚至效法佛教、道教打醮、做道場那樣,搞“儒醮”的把戲。《清稗類鈔》載:“湘中儒生,效釋道之誦經,以孔孟之書朗頌,謂之儒醮。”我們知道,孔丘、孟軻的書,真正靠得住的,是《論語》、《孟子》,但二者主要是孔、孟的“語錄”。這裏的“以孔孟之書朗頌”,無非也就是將孔丘、孟軻的“語錄”在口中念念有詞而已。儒家的“語錄”竟與和尚、道士的打醮、做道場爭強鬥勝,這不僅是莫大的曆史諷刺;在一片噪聲中,也在事實上宣告了儒家之流“語錄”的徹底破產!

1979年冬,北京“土地廟”

(《新時期》198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