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我叫秦舞陽。

我的爺爺是鎮守燕國邊關的,秦開。他是抗擊匈奴的大英雄,至少在別人看來他是的。他喜歡拿著大刀騎著大馬,衝進每個匈奴小村子裏麵,從村頭殺到村尾。他喜歡聽見別人哭泣,喜歡別人向他下跪求饒.....他從來不刮胡子,頭發也都是披在肩膀上,看起來像是從地獄裏出來的修羅。在他的戰甲上麵留下了許多的裂痕,在他認為那是曆史的記錄,比那些金子還要值錢。他最喜歡在新兵麵前介紹戰甲上麵的裂痕的來曆。瞧他又在那裏喊了,他說話像是放鞭炮一樣的響亮,“看到沒有,這肩膀上麵的一刀,是完顏洪哥那把赤金刀留下的,知道赤金刀不,刀把子那金子漂亮啊。那刀子不行,砍了下來我肩膀就這樣一拖,他就砍不下去了,我回手一下子把他腦袋割下來了。”說完哈哈的大笑起來。新兵們也就帶著崇拜的表情跟著笑,紛紛喊著大將軍神勇無敵,百戰百勝。然後他像是征服了全天下般,昂著頭,大步的離開了。

我其實很害怕他的,他又看到我了,我想跑,他卻在後麵喊著,“小畜生,往哪跑。”幾步就追上我,一把捏住我的肩膀把我扳過來,惡狠狠的問,“我問你,我讓你看的《孫子兵法》看完了沒有。”我說,“沒有。”“沒用得東西,什麼都不會,在外麵做甚。”我不服氣的辯解,“爺爺你都不會兵法,還不是照樣打仗嗎,打仗不就是帶人上去砍殺,看誰先累死嗎。”

爺爺生氣了,胡子一動一動的,眼睛睜著圓圓的,一下子把我推在地上,用腳踹我,“你懂什麼,你跟我能比嗎,打死你個畜生,讓你學你就學多什麼嘴。”我把頭護住一動不動得挨著他的腳踹,我知道,我要是躲避的話,他會把我踢死,我親眼看到他踢死一個剛入伍的一個新兵。他踹了一會,發現不見什麼效果,我沒有向他求饒的聲音,也沒有哭聲,就喪了氣,歎了一口氣,“我這都是為了你好,等你長大就懂了,滾吧。”

我連忙爬了起來,雖然全身都被踢的痛,我仍然忍著不哭。我繞過他跑了,直跑了幾個軍營,在回頭看看,看見他依然站在那裏,穿著破爛的戰甲,風吹起他拿淩亂的頭發,像極了大將軍的模樣。

其實我也看《孫子兵法》的,看了好幾遍。他讓我感覺到,人的生命就像是一堆堆的亂草一樣,可以隨便的清理掉。隻要有方法,可以清理的更快。我也見過生與死,其實我更害怕別人死,我也怕自己不小心的就死掉了。在這個年代,死亡是很容易的,人們都在小心翼翼的生活著。所以我討厭孫子那副把生命當做野草一樣的口氣,我討厭那些不把生命當回事的人,直到我自己殺了人。

我有幾個朋友,他們都住在兵營外的小鎮子裏麵。每次訓練完畢,我都會偷偷的溜出去和他們一起玩。我們一起漫山遍野的跑,放風箏,逗蛐蛐,下河抓螃蟹。經常他們都很羨慕我,覺得我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認為我可以穿著戰甲,拿著長槍上戰場打仗。而他們卻隻能在家裏和自己的家人種地,抗著鋤頭種莊稼。

但是大家在一起的時間也不能很長,每次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我就得趕緊跑回軍營。隻是今天我不想回去,我們躺在草地上,看著太陽一點點得下沉。

“阿秀要嫁人了,舞陽你知道嗎?”大喜突然來了這樣一句話。聽到這話的時候我正在想,等會我回去爺爺會不會拿刀砍我。我一下子牙齒咬到了嘴唇,痛的我站了起來,幾個兄弟也都看著我,“她怎麼會嫁人,不是才13歲嗎?”我問,在我印象裏,阿秀是個很體貼的女孩子,每次會偷偷的帶饅頭給我吃,會跟我說悄悄話,會把自己釣出來的螃蟹塞進我的木盆裏麵。

“阿秀媽媽死了,好像被蔡老爺打死的,蔡老爺說阿秀不嫁個他,就要殺他爸爸,他爸爸就做主把他許了蔡老爺。”“怪不得,這幾天沒看到她,原來出了這種事。”木匠的兒子,小軍說,他和阿秀玩的也很好。我突然感覺心裏有點慌,也著實不知道在慌什麼,就告辭了他們說,“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哎,要嫁人了。前些天還見麵,也不跟我說說,我走了,不然我爺爺就要殺我的頭了。”

我準備返回,剛走了幾步,後麵大喜喊到,“舞陽,求求你救救阿秀。”我回頭看著他,他跪在地上,給我磕頭。我趕緊去扶起他,可是他是個倔強的人,死都不肯起來。我隻有讓他去了,“大喜,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你就說唄。我們是好兄弟啊。”“阿秀不想嫁給蔡老爺,她是被逼的,我住在她隔壁,每天都聽到她在哭。她爸爸把他鎖在家裏麵不讓她出門,我隔著牆和她說,讓你去救她,她不讓我告訴你,可是,可是明天她就要嫁人了,我不想讓她嫁人啊。她還那麼小....”接著大喜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一直念搗著她還那麼小,一會兒又嘀咕著說她會死的。

“可我怎麼救她呢,我,我也沒有辦法啊。我,我先走了。”我慌張的跑了開來,隻聽見大喜在後麵邊哭邊喊著,“求求你救救她啊....”我的心一直很慌,我一直跑到軍營裏麵,看到爺爺在場地上麵訓話,“作為一個燕國的軍人,你們都必須學會不害怕死亡,因為我們是為了我們的親人而活著的,我們死也是為了保衛我們的國家不被滅亡,我們死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親人不受到危險。”

我在也不想聽到死這個字了,他讓我很害怕,我腦海一會想著大喜跪在地上哭著喊著,她會死,一會又看到阿秀那張清秀的臉上掛著淚在哭,一會又看到阿秀笑著說,舞陽哥哥好厲害啊。我的腦袋很痛,至於爺爺在說什麼,我一句話都沒聽到,後來所有士兵大喊著,燕國必勝,匈奴必敗。喊了半個時辰才停下來散開了,回到營賬裏麵,看見別人在討論,“哎,明天又要開戰了,乘著還活著趕緊睡個好覺吧。”

又要打仗了,我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一個滿臉土氣的人突然靠近我,“兄弟,幫個忙好嗎。”我吃驚了,我有什麼能力幫助別人的呢。“兄弟,幫我寫封信吧!”他帶著希翼的眼神看著我。“聽說明天要開戰了,明天有信使來拿信,我想寫封信給我娘子,讓她知道我的音信。可我不會寫字,就求你幫我寫一下。”

“好吧用什麼寫,刻在竹子上麵?”我知道,打仗前說有什麼信使來拿信都是騙人的,他們怎麼可能背著重重的竹片去給別人送去呢。更何況,大家都是天南地北的過來,如何找到他們的家人。充其量給他們點希望,然後到沒人的地方把一堆別人的希望給燒毀掉。

“不用那麼麻煩,我找了點布片,還有晚上在廚房裏麵找師傅要了根木碳!”他從衣服裏麵掏出一塊布來,又拿出一根木炭,望著我。“你就再上麵寫著,珍,我在這裏很好,你好好帶大孩子,我等打完仗就回去,一定要等我。”我看著他那期待的眼睛,接過那塊布,幫他寫完,他接過去,仔細看了看,臉上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心的把布片折好放進自己的衣服裏麵,“兄弟,謝謝你啊。”轉身走了。

其實我很希望他的這封信能順利的傳到他的家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