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幸虧這時已經到了海邊,皮諾曹馬上利落地跳到水裏。大狗阿利多羅跑得太快了,收不住腳,跟著也落到了水裏。它不會遊泳,四隻腳焦急地亂劃,仍然往下沉,連頭都快沉到水底下了。
狗嚇得兩眼瞪大,“汪汪”地叫著說:“我要淹死了!救救我,我的小皮諾曹……快救救我的命吧!”
木偶轉臉對狗說:“我救了你,你能保證不再找我麻煩嗎?”
“我保證,我保證!快幫忙吧,再過半分鍾,我就完蛋了。”
於是皮諾曹遊到阿利多羅身邊,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把它拉上幹燥的沙灘。木偶不太相信它,覺得還是小心點好,於是重新跳到海裏。他離岸遠遠的,對他救起來的朋友叫道:“再見,阿利多羅,一路平安,給我向你一家問好。”
“再見,小皮諾曹,”狗回答說,“萬分感謝您救了我的命,我要報答您的。”皮諾曹繼續緊靠著岸邊遊,不久看見岸上的礁石上有個山洞,山洞裏冒著煙。“這山洞裏一定有火,”他自言自語,“那多好啊!讓我上去把身子烤幹,暖和暖和。”
他拿定了主意,就向礁石遊過去。他到了那裏正要上岸,忽然覺得水底下有樣東西升起來,升啊,升啊,把他一直托到空中,他馬上打算逃走,可已經來不及了。使他驚奇萬分的是,他竟在一個大魚網裏,夾在一大堆魚中間。這些魚形形色色,有大有小,正拚了命啪噠啪噠甩著尾巴掙紮。
不久,山洞裏走出一個漁夫,樣子難看得像個海怪。頭發是一大蓬綠草,皮膚是綠的,眼睛也是綠的,胡子老長老長,一直垂到腳上,也是綠的。漁夫把一網魚拉到山洞裏,高興地叫道:“今天又可以大吃一頓鮮魚了!”
“幸虧我不是魚!”皮諾曹心裏說,又有了一點勇氣。
山洞裏很黑,當中有一隻大油鍋在沸騰。“我來看看捉到了什麼魚!”綠瑩瑩的漁夫說著,伸手進去抓出一把鯔魚,“嗯,這些鯔魚不錯!”說著就把它們扔到沒水的缸裏。
他一次又一次把魚撈出來,看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歡天喜地地叫著:“這些鱈魚好極了!”
“這些板魚味道不錯!……”
“這些狼魚味道很鮮!……”
“這些魚也八成很好吃!……”
於是,這些鱈魚、板魚、狼魚全都劈裏啪啦落到缸裏。
最後一個留在網裏的是皮諾曹。漁夫將他一把抓出來,兩隻綠眼睛頓時嚇得瞪圓了。他幾乎是害怕地叫起來:“這是什麼魚?”
他把木偶再仔細地看了一遍,最後說:“哦,這準是海裏的螃蟹。”
皮諾曹聽到把自己當作螃蟹了,生氣地說:“什麼螃蟹不螃蟹的?告訴你,我是木偶。”
“哦,是嗎?”漁夫反問,“木偶魚對我來說是一種新的魚!那我更想吃你了。”
“吃我?可您不懂嗎,我不是魚?我跟您一樣,會說話有思想。”
“那倒是,”漁夫往下說,“我看你還是魚,隻是很幸運,會說話、有思想而已。為了表示友好,我讓你自由選擇怎麼燒法。你要在油鍋裏炸呢,還是在平底鍋裏加上番茄醬煎呢?”
“說老實話,”皮諾曹回答說,“如果要我選擇的話,我寧可請您放了我。”“你在開玩笑!這麼一條少有的魚,你以為我會放過機會不嚐一嚐嗎?在這裏的海上,我還從沒見過木偶魚呢!依我的辦吧,我把你跟所有的魚一塊兒放在油鍋裏炸,你會滿意的。有那麼多魚作伴一起挨炸,總歸是一種安慰。”
皮諾曹一聽,開始哇哇大哭,一麵又後悔自己的行為了。
漁夫把木偶在麵粉裏拌了五六遍,從頭到腳拌了個透。皮諾曹渾身都是麵粉,就像個小石膏像。接著漁夫抓住他的頭,一舉手就要扔進油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