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州開始推行“雙兩大”地膜玉米新技術。這是一項彎著腰,在田中豆腐塊大小方格周圍擺兩株苗的累活,鄭培民不是坐在辦公室裏指揮,他帶著機關幹部下地,自己彎著腰在田裏幹活,給農民演示。1992年春,在田裏示範勞作了幾天的州委書記鄭培民,一腳踩空,仰麵摔下了三米多高的田坎,摔成了腦震蕩。
書記的行動也是推行農業新技術的“科教示範”,從這一年起,全州的糧食開始自給。
學理工出身,又來自工業較發達的湘潭市,鄭培民無疑比其他人更具有現代化的工業理念,他看到的是湘西州未來10年後的發展前景。這個前景,又可能是當地幹部群眾在短期內不能理解的,這是考驗鄭培民耐心的過程。他用手比劃過一個雁陣給幹部們看:“大雁飛在天上,要有一個班長,就是領頭雁。這個領頭雁啊,不能飛得太快,脫離開雁陣,就起不到頭雁的作用了;可也不能飛得太慢,混在雁陣裏,就失去了頭雁的作用。”
湘西州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發展起來的小水電,為自治州的發展起步奠定了基礎。然而,小水電受著季節的製約,也製約著湘西的進一步發展。但在當時的觀念和體製下,放棄了小水電也就意味著放棄了地方和一些部門的利益,因而阻力重重。鄭培民這時起了“頭雁”的作用,果斷決策:引進大電網。
湘西州當時的湘泉酒廠,隻是一個年上繳利稅200多萬元的小酒廠。鄭培民在前任擴建湘泉酒廠的基礎上,又進一步支持了這個酒廠的三期擴建。如今,壯大起來的湘泉酒廠已成為上市公司,自治州幹部的工資,三元錢中就有兩元來自這個公司上繳的利稅。
現在看來,鄭培民十幾年前在湘西做的,雖然沒有把政績擺在自治州首府的街麵上,但卻是為即將起飛的湘西州養壯身子骨,豐滿羽翼而練的內功。這種打底子的事情,不太顯山露水,但卻是那種要咬緊牙關努力的沉重活計。
叭仁是個為水發愁的村莊。滴水貴如油,接濟不上的時候,村民之間寧願出借糧食,卻不願讓鄰居拎走一桶水。鄭培民去調查後,政府為村子通了水,拉了電。村民們再不用走上16裏路,拎著重重的木桶,吃力地到山溝裏去提水了。
兩年多時間,鄭培民跑遍了全州218個鄉鎮,住過30多個鄉鎮。這隻是一個粗略到鄉鎮,尚不包括村寨的統計。除去在省裏州裏開會、辦公需要的時間,在“開門見山”的湘西,這是一個沒有喘息之機的數字。
妻子去湘西看他,一進屋,地上扔的是一雙沾滿泥巴的膠鞋,唯一一套出國時置辦的西裝,在櫃子裏已被蟲子蛀滿了洞。鄭培民攔住要幫他刷鞋的妻子:天天都要穿,一出門,還是要粘泥的……
形象是幹出來的。在湘西州委的選舉中,鄭培民全票當選州委委員,全票當選州委常委,全票當選州委書記。有的幹部譽稱他是“三個百分之百”,鄭培民當即糾正說:“隻有一個百分之百,那就是全州人民對共產黨百分之百的信任和感情!”火禾公路,這條在鳳凰縣地圖上細得像根線的鄉級公路,在火爐坪鄉500多戶群眾的心中,大得像一片天。
修這條公路時,鄭培民已經調到了省委,火爐坪鄉依然是他的聯係點。他領著技術人員,吃著緩解心髒病的藥,晃晃悠悠地攀上懸崖峭壁去勘察。為這條路,鄭培民十分少見地向自治州一個熟識的幹部發了火:“你敢糊弄我?公路的配套資金為什麼不到位?怎麼向老百姓交代?”
十幾公裏的火禾公路打通了,是全州標準最高的鄉級公路。山外的小販開著車,直接停到山裏人的門外,把一筐筐的獼猴桃搬上了車;高興的苗族村民守著家門口賣西瓜,賣掉一個,就在西瓜上拍一下:“這是鄭書記給我們帶來的好處!”
火爐坪鄉的苗族群眾堅持要把剪彩的光榮留給鄭培民,哪怕是為了將就鄭培民繁忙的工作,把公路正式通車的日子一推再推。他們去年7月就寫好了大紅的標語,等著鄭培民親手把它們展開。他們想,鄭書記雖然聽不懂苗語,但是,老百姓歡天喜地的表情,他看得懂啊!
真情
在湖南,常常會聽到人說:“培民書記是我的好朋友。培民書記像我的好兄長。”
說這話的人大都是普通百姓。該有多麼深厚的感情,和多麼平等的關係,才能讓他們自信地將一個省委副書記稱為自己的朋友?
曾令超,一位司法幹部,在一次維護社會治安的事件中受傷,雙目失明,後來從事文學創作。他聽說了兼任省殘聯名譽主席鄭培民的名字,寫信去希望得到鄭培民的題詞。
強強的老曾打定主意隻寫一封信:如果鄭培民不回信,那我也犯不上巴結他,管他是多大的官!
回信來了,曾家的電話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