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貞娘便帶著潤哥兒從墨庫裏出來,小家夥一夜也沒睡好。
潤哥兒一出來,見到李金花在外麵跪了一個晚上,那眼眶就紅了,衝上前,跪在李金花麵前:“娘,我錯了。”
李金花抱著潤哥兒,摸了摸他的頭:“你也不算錯,是娘錯了,以前總覺得你小,你爹的許多事情沒跟你說清楚,現在你也有這麼大了,也讀過書,識得兩個字了,你爹過去的事情娘在這裏一五一十的跟你說清楚……”
李金花說著,便拉著潤哥兒,母子倆席地而坐,隨後李金花把王得財當年所行所為一五一十的跟潤哥兒說了清楚。
潤哥兒聽了兩隻小子握緊著拳頭,那樣子若是王得財在麵前,說不得就要上前好好理論一翻。
這些事情,其實貞娘本來打算昨晚跟潤哥兒說的,可想想,這種事情由旁人說了不好,還是由自家姑姑來說最好。
如此說通了,以後潤哥兒便也不會再被王得財利用。
之後,李金花便安撫了潤哥兒睡下,本來,李金花還打算去找王得財算賬的,不過,這事情貞娘昨晚想了一個晚上,覺得其實沒必要。
一來,這種事情沒有直接證據,找王得財算賬他不會承認,除非讓潤哥兒出來指證,隻是潤哥兒倒底是孩子,而這個年月,三綱五常是人倫根本,雖然王得財是有錯,但讓潤哥兒來指證卻並不好,對潤哥兒有影響。
二來,動心思盜墨方的畢竟是潤哥兒,這對潤哥兒來說也是個汙點,真要鬧大了對潤哥兒以後也不太好。
所以,最終,貞娘和金花姑姑說了說,便讓金花姑姑直接無視了王得財。當然,王得財那邊的鼓還是得敲敲的,而這敲鼓的人自然是李貞娘了。她做為墨坊的大掌櫃,有人打墨方的主意,那自是要說道說道的。
想著,看了看天色,已經透亮了。
昨晚因著陪了潤哥兒一夜,貞娘沒休息好,但也迷糊了一陣子的,這大早上的,人並不太困。於是的,貞娘吃過早飯,便先的墨坊裏打了一個轉,辰時正的時候,才出了墨坊卻四寶街那邊。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再加上已快進入臘月了,那北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天氣尤其的寒冷。
怕是要下雪了,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的都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四寶街的田氏墨軒。
此時春枝一身杏黃長襖,外套一件毛領鬥篷,整個人裹的嚴嚴實實的,就站在田氏墨軒的門口,看著田氏墨坊的招牌,臉上的表情是頗有些自得和滿足,誰又能想到,一個買來的小妾最後能得到這一份家業呢?這對春枝來說也是成就。
當然,這一切還多虧了王得財為她謀劃,要不然,她也起不了這心。
“夫人,天冷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這時,王得財端了一杯熱茶過來,春枝悠然的接過杯子,咪了一口,果然的,心裏便是一股子暖意啊,這王得財不錯,既有心計又體貼。
而此時,貞娘就打兩人麵前路過,隻是走過了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退回來停在兩人的麵前。
“哦,貞姑娘,屋裏坐,我這初掌墨業,還請貞姑娘多多指教。”春枝朝著李貞娘微微鞠躬道,倒也客氣,對於她來說,李家於她是不相幹的,可她心裏也明白,王得財恨死了李家,所以對於李家,她自沒有太大的好感。
也因此,這話說的便有些刺刺的感覺。
“春姨娘過獎,我哪有什麼可以指教的?不過,既然春姨娘這般說起,有些事情我便也提醒一二。”貞娘這時便接了春枝的話頭道。
“哦,那我就洗耳恭聽。”春枝聽得貞娘稱呼她春姨娘便覺格外刺耳,如今誰見到她不喊一聲夫人啊,隻是貞娘這麼稱呼她也沒錯,她也叫不起來。因此,這會兒便一臉嘲諷著,這李貞娘還真是給她三分顏色便開染坊了,真不識相。
貞娘哪裏又會在乎春枝的臉色,這會兒便繼續道:“春姨娘可聽說過田家南京墨坊那一次墨臭事件?”
“自然是聽說過的,當初田二不懂事,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唄,反叫別人給算計了。”春枝翹著嘴角道,這個別人自是指李家了。
“所以說,這做生意,不管是哪一行,都得守著個規矩,要不然就是這下場,我這裏呢便提醒姨娘一句,前車可鑒。”貞娘淡淡的道。
“李貞娘,你這什麼意思?”聽得貞娘這話,春枝那臉色就更沉了。
“能有什麼意思,就是提個醒唄,春姨娘別多心。”貞娘說著,便走了。
“她這什麼意思?”春枝將茶杯重重的砸在地上,砸了個粉碎,氣的一臉鐵青的衝著王得財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