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六斤給羅家當門房,六斤叔的兒子山哥兒同羅伍子一起跟在羅文謙身邊,這兩年,尤其是去年高拱倒台,張居正登頂,羅文謙的生意就越做越大,身邊沒幾個人還真不夠用的,而六斤嫂和平安嫂掌著廚房的事情和一些采買來往禮節的事情,杏花兒就跟在貞娘身邊。
另外就是醜婆,她性子孤僻,不喜歡用下人,不過二狗也在去年跟花兒成親了,三人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裏,平日裏有二狗和花兒侍候她,貞娘也時時照應,不過,老人還嫌大家多事。她一個人侍侯著一龔菜地別提多自在了。
“奶奶,您慢點兒。”杏花看貞娘站起來,連忙急步上前扶她一把。待貞娘重新坐好才道:“是下雨了,我這就去。”
說著正要掀簾子出門,外間卻已經響起了羅文謙的聲音:“不用了,我回來了,雨也不大。”
“怎麼到這麼晚?”貞娘又起身上前,拿了汗巾幫著羅文謙擦卻額上的水珠,卻被羅文謙扶住,扶她靠在軟榻上,一臉的緊張。
看著他那緊張的樣子,貞娘一臉好笑的扶著肚子道:“不用這麼緊張,穩著呢。”
羅文謙這才輕笑一聲,叮囑了貞娘一聲,便轉身去洗了澡換了幹爽的衣服才回來,然後攏著貞娘無比粗的腰道:“戚帥今天可請了不少人,我是去給他搭台的,自不能早走。”羅文謙眯著眼道。
“他做什麼事情要你搭台?”貞娘好奇的問。
“他要修長城。”羅文謙回道。
一聽這話,貞娘才想起來,後世的長城就是明長城,大體就是由戚繼光這時候修起來的。
而戚帥修長城讓羅文謙搭台那自然是讓羅文謙帶頭捐錢了,羅文謙本就是靠著戚帥和張居正發起來的,這時候捐錢自是沒二話。
隻是搭這種台,自不免要把南京一幹的富商給趕鴨子上架了,這是得罪人的差事,貞娘不由的有些緊張。
“沒事的,這回我搭這台,算是皆大歡喜。”羅文謙看貞娘的樣子,倒是不敢讓她緊張,連忙道,忙護著她,又輕輕的咬了一下貞娘的唇瓣,才道。
“怎麼說?”貞娘有些奇怪的問。
“你忘了,如今已是新帝萬曆了,去年高拱被罷官,張大人獨掌閣部,又有太後的支持,如今又推行新政,其權勢是熾手可熱,而有著張大人支持的戚帥,這時候修長城,往大了說是為國為民,往小了說,正可探探路,而我搭台也是給大家一個台階。”羅文謙道。
聽得羅文謙這麼說,貞娘點點頭,這才鬆了一口氣,權力的更迭,自然會引來商業蛋糕的重新洗牌,去年,張居正和馮保玩的可謂翻手為雲覆手雨。
而接下來自也是商業洗牌,於是各商家探路就是必須的了。
當然,這些跟貞娘無關,隻要羅文謙沒事就成。
“對了,你的墨譜評可定好找誰寫了?”羅文謙看著桌上的那一疊子墨譜,便問道。
“倒是有一個人選,就是不知他肯不肯?”貞娘頭枕著羅文謙的肩榜道。
“誰?”羅文謙好奇的問。
“孫克弘孫大人。”這位孫克弘就是當初田家試墨會時的評墨師,貞娘當時還求得他製的宋嵌墨盒。
此時孫克弘任應天冶中,這位是畫家,又是收藏家,再加上世代官宦,性子又有喜交友,可以說是交遊廣寬,若能求得他給李家寫墨譜評的話,那是不錯的。
貞娘記得前世方氏墨譜的墨譜評是汪道昆寫的。
聽著貞娘的話,羅文謙沉思了一下,突然道:“要不,幹脆,我出麵請張大人幫忙寫墨譜評怎麼樣?”
貞娘側臉看著羅文謙,有些興奮,若是自家這墨譜評由張居正寫,那名頭可就大了,不過隨後卻微微皺了皺眉,這細一思索,卻覺得一本墨譜犯不著請那尊大神。二來,這尊大神的結局未免悲慘了點,又參雜著各種利益鬥爭,而李墨不想參雜進這裏麵,隻想單純的製墨。
“還是不要了,一本墨譜請張大人出手,未免有些殺雞用牛刀,再說張大人身上利益牽扯太多了。”貞娘皺了皺鼻子看著羅文謙道。
“嗯,也對。”羅文謙細一想也覺得請張居正出手不太合適。
而貞娘這時那腦袋瓜子又跑火車了,正如之前所想的,政冶更迭帶來的往往是商業洗牌,而羅大哥身上打下了太重的張係印子,她還是要早做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