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有條不紊的處理著二太太的後事,闔府上下忙碌著,劉彥笙依舊來往各個商號處理著生意的事情,嶽紅念經越發多了,梅彤和鍾玉兩個人除了忙活嶽紅的起居,也要忙活各房的差事,劉昂則整天待在書房中;盧曉梅還時常在園子裏溜達,和聽心二人在園子裏賞花喝茶;東方雅仍舊在自己的小院兒裏看書聽風。
秋麗娘被安置在後院兒的靈堂內,她房中的丫鬟春兒和小菊奉命入夜後在她靈前守夜。
是夜,風清漸涼,整個劉府籠罩在夜色當中,勞作的人已經回家,上夜的人又開始了抵禦微涼和寂寥的夜間時光,此刻靈堂裏很安靜,春兒和小菊也終於忍受不住困意昏昏欲睡了。
夜裏的風吹的很平穩,靈堂內的布幔隨風飄搖,燭火微微閃爍,春兒強撐著腦袋迷迷糊糊,小菊已然睡著,不知何處吹來一陣冷風,將靈前火盆中的紙灰吹起,春兒的衣角也被掀起,拍打著她的腿,她略有清醒,恰在此時火燭熄滅,春兒被驚嚇的完全清醒,一邊推著小菊一邊瑟瑟的看著四周,猛然被推醒,小菊直感覺渾身寒噤噤的,二人竟然抱成團驚慌不已。
燭火熄滅,靈堂內一片漆黑,月色掃入,純白的布幔在月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慘白。春兒的雙臂哆嗦著,小菊驚恐的看著四周,生怕突然出現一個滿目怨毒的鬼臉。
靈堂中央的棺槨安靜如初,風吹著兩側的靈幡飄動,外麵的樹影映進來影影綽綽,不知哪裏偶然傳出哢的聲響,足以讓兩個丫鬟的汗毛豎立。
“嗒、嗒、嗒……”靈堂外突兀的傳來略顯遲緩的腳步聲,窗戶上映出一個移動的燭火,春兒和小菊縮在一起,目光緊緊盯著窗外,燭火還在閃動,忽明忽暗的向著靈堂門口的方向移動,燭火、月光將一個人影映在窗戶上,不知是錯覺還是環境的影響,那隨著燭火移動的人影愈漸放大並猙獰起來,春兒和小菊牢牢的依靠對方,眼睜睜的看著燭火和影子來到靈堂門前,那放大了幾倍的影子幾乎使得她們驚叫出來。
燭火終於轉進了門口,影子即將現身,春兒和小菊試圖以捂住眼睛來表示看不到,口中已經準備好驚呼。
“你們在幹什麼?”
正待春兒和小菊等待著命運的指點時,一個猶如天籟的聲音響起,一個燈籠出現在門口,一張清秀的麵龐出現在她們麵前。
“鍾玉姐……”兩個人輕呼了一聲後終於癱軟在地上。
“讓你們守著靈堂,燭火熄了也不知道點上?”鍾玉看著靈堂內熄滅的燭火台,雖然帶著訓斥不過語氣卻很柔和,她上前點亮了靈燭,轉身看著春兒和小菊,彼時二人低著頭不敢看梅彤,正互相張望著,終於春兒開口說話了。
“姐姐,這夜裏古怪的很,我們,我們害怕!”
“什麼有古怪,你們不要自己嚇自己!”鍾玉提著燈籠走到春兒和小菊麵前:“夜間警醒點,燭火燒起來也不是鬧的,二太太素日待你們不薄,這個時候,辛苦些也是難免的,你們且忍耐一下,兩個人至少保證有一個人清醒著,知道了麼?”
“知道了。”兩個人一同應了一聲,鍾玉點點頭。
“嗯,那我先走了。”
“姐姐慢走。”
春兒和小菊目送鍾玉走出靈堂,微風再次將布幔吹得一飄一揚,二人互視一眼緊緊貼在一起,手似拜佛一般,口裏念念有詞。
次日清晨,秋麗娘的娘家人趕來,嶽紅攜家中親眷出門迎接,劉彥笙在大廳內等候。
秋麗娘的母親一行走一行抹著眼淚,嶽紅名梅彤帶著秋家人去了靈堂先拜祭一下,秋母扒著秋麗娘的棺槨悲痛欲絕卻也未恣意痛哭,春兒和小菊在一旁燒紙,其他人忙著進香拜祭,如此一循一循後已經過去半個時辰,最後秋母在梅彤等人的攙扶下來到前院大廳。
“秋老太太請坐!”
梅彤服侍秋母坐在椅子上,鍾玉奉了一盞茶後退在一邊,秋母雖則悲傷不已,卻也強忍著點頭致意,接過了茶後猶自抹了一把淚水。
劉彥笙交代了幾句後早已離開,所有事宜都是嶽紅和管家一手操辦,嶽紅精神不是很好略帶倦容,見到秋母悲傷拭淚忙命梅彤上前,梅彤會意將一塊錦帕奉與秋母。
“是我們劉家對不起秋麗娘,沒有照顧好麗娘。”
“怎敢如此說?麗娘自嫁入貴府,哪一日不是被捧在手心,入府七年無生養,老爺、太太卻待她如初,我們已經感激不盡,是麗娘福薄……”秋母一行說一行又傷心起來。
“秋老太太請節哀!”嶽紅寬慰著。
“哎哎”秋母隻應著這單一的音節,眼淚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