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外麵大片的綠色草坪，人的心情都會開闊許多，徐天成似歎息似感慨，“這些年，真是苦了你們。”
隻是他嘴裏的“你們”指的不知道是四個人還是兩個人。
“我們要出去？”
看到寧霜華一直推著他到了療養院大門口和外麵停著的出租車，徐天成有些詫異。
“嗯。”
“可是，我現在的狀況……隨意出去似乎不大好吧？”
“我們去個地方，不會太累。”
一路上，寧霜華都沒怎麼說話，隻是看著窗外發呆，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徐天成見車一直朝城區開，還有些納罕。直到出租車在人民公園門口停下，才有些恍然大悟般的感受。
“霜華，怎麼想起到這裏來？”
寧霜華沒有回答他，隻是在出租司機的幫助下把折疊起來的輪椅從後備箱取了下來，扶著徐天成坐好，又提出一個大大的籃子。
看到裏麵放著的藍白格子野餐布，徐天成沒再追問什麼，安安靜靜地任由寧霜華推著他進了公園。
時間接近正午，公園裏人並不多。
“現在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剛才在車上，我看好多印象裏的地方都不一樣了，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沒怎麼變。”
徐天成看一眼寧霜華停下來的地方，小小一片草坪周圍都是高大的鬆柏，忍不住輕聲感慨。
寧霜華把餐布鋪在地上，拿出裏麵的東西，一樣樣地擺了出來。
“霜華……”
徐天成看著她的動作，眼眶也有些濕潤，勉力扶著輪椅滑坐到她身邊。
“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
點亮一個小小的心形蠟燭，寧霜華看著跳躍的燭光，陽光下的燭光顯得有些暗淡，她卻看得投入，臉上帶著夢遊般的神采。
“沒想到你還記得這麼清楚！”徐天成的聲音柔緩，“就連準備的這些食物，居然都是一樣的。”
“當然記得。鹵雞心，薏米粥。”
“你說，這些其實不是吃的，隻是取個諧音‘一心一意’。”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蠟燭。那時候沒有這樣製作精美的蠟燭，你用了普通的紅蠟燭融化，倒入自己做的模型裏做成心形，還讓我看你手上被蠟油燙傷的地方。”
“嗬嗬！”
徐天成也微笑起來，搖著頭，“那是我第一次約你出來呢！那時候為了追你，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咱們那個年代，別人見麵都還在背語錄，我能這麼別出心裁，真是準備了好久的！”
“準備了好久，結果還讓我餓著肚子在這裏喂了半天的蚊子。”
寧霜華的聲音有些飄忽，又從籃子裏拿出一瓶酒，“我今天可不打算再那麼笨。”
“我不能陪你喝酒。”徐天成不知是遺憾還是歉意地看著妻子。
“果酒而已，喝一杯。”
寧霜華非常堅持。
徐天成隻抿了一口，就皺起眉頭，“霜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你也知道……”
“我當然是知道的，這幾年，我每天最擔心，唯一在意的，就是你的身體狀況。所以，你是不是覺得，憑借著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你和袁蘭的事情，我會就這樣算了。”
徐天成心裏一震，沒想到寧霜華就這樣突然提起這件事，一時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徐天成，你覺得我會哭會鬧？”
“你錯了。”
“我不會說我和子凝這幾年過得有多艱難，不會聲討你忘恩負義，不會悔不當初，不會說如果沒有嫁給你我現在會過得有多好。男人是我自己選的，日子是我自己過的。抱怨後悔都沒有用。”
“霜華，你別這樣講。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我的誓言沒有做到……可是，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補償。”
寧霜華一麵跟他說著話，一麵大口大口地喝酒，不一會兒，竟然把整瓶酒都喝完了。
盡管是果酒，但是喝得太急，她還是被嗆咳地雙頰通紅，眼睛裏也好像有了一絲淚光。
“徐天成，我可以理解你不再愛我，可以原諒不珍惜我們的家庭，甚至可以跟你一拍兩散之後就不再計較你背叛我。”
“但是，你怎麼能讓袁蘭到我身邊來把我當成傻子一樣愚弄？”
“霜華，這件事我也不知道的。我曾經問過她，她說，是因為我突然出事，她心裏實在放心不下。”
“你出事三年，她不聞不問，怎麼就在這個時候兒突然放心不下了？”
“好，我就當她說得是真的。那她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地來告訴我她的身份，為什麼要使用這麼卑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