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她和天才也要在這裏斷命,那麼他們是否也會這樣不明不白無人問津地去了呢——
仿佛知道沐沐在想什麼,天才緊緊攥著她的手,在這一片漆黑的夜裏,隻剩他們二人仍是純白之身。
“我在飛機上研究過朝日公園的地圖,去了從大門出去,就隻能靠翻牆了,我們從樹叢中穿到圍牆那邊去,打不過,我們可以跑。”
“翻牆?”沐沐吞了一口口水,“那至少有兩米多高——”
“兩米高的牆和兩個大活人,你選擇去挑戰哪一個?”
“那還是…翻牆去吧——”一想到那滿嘴假話的風叔叔和把犯罪當成終生事業的影,沐沐就渾身上下都哆嗦。
“還有,記住,我說話的事兒,還有達芙妮的事兒,不能對任何人說,知道吧——”
“除了我還有誰知道?”沐沐眨了眨眼睛。
天才一臉淡定地回答:“沒了。”
……
你還真是放心什麼都告訴我。
你那救你於水火的恩師,潛伏在墮天使最王牌的臥底。
你那十五年不曾開口的秘密。
悉數都隻告訴我一人。
沐沐突然感到天才的心意是那麼重的分量,他不曾花言巧語,卻以這種讓人靜謐到沉醉的力量保護著她。
她很安心。
沐沐看著隻有一件的大衣,抬頭看了看他。“還是你穿吧,病號服比睡衣更招搖,再說那上麵還有那麼一排大字wANTED呢——”
“我自有辦法,你穿著大衣,然後貓腰兒從左邊樹叢一直向前跑,跑到牆邊,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逃出去——”
“你呢?”
“我和你一起行動。”
半分鍾之後,沐沐才知道,一起行動和一起逃跑的意思是不一樣的,當她按照天才指的路線沒命地瘋跑時,太過緊張連頭都不敢回,甚至沒有發現天才腳步越來越慢,然後站在了某一處,看著她在樹叢中跌跌撞撞一路向前。
朝日公園作為有名的收費公園,特意在高高的圍牆內圈留出了空置帶,防止有翻牆逃票的人。因此,離圍牆最近的樹叢也在五米開外,而這五米是完全暴漏在敵人視角之內的五米。
“怎麼辦?”
沐沐轉過頭詢問天才的時候,才發現天才站在二十米開外的地方向她微笑,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然後輕輕搖了搖。
沐沐,什麼都不要說。
沐沐,聽話,逃出去。
乖。
那一瞬間她讀懂了他的全部意思。那一瞬間她看見他昂首闊步地走出了樹林。
想要兩個人同時穿越五米的空置帶是不可能的事兒,他們畢竟不是組長和嵐。
當天才全部暴漏在朝日公園的主道上時,斑駁的月光照碎了他的臉,沐沐捂住嘴泣不成聲,透過茂密的樹叢葉子看著南門口兩個等待多時的男人同步向他走去——
影的手埋在西服裏麵,如無意外,那應該是一柄手槍。
遠處,靶子的準星也許也正對著他的後腦勺。
“沐沐在哪裏——”
南門口早已被墮天使清場,深夜公園的門口,隻剩下三個大男人的對峙,清冷的聲音穿透著層層疊疊植物,灌入沐沐的耳朵。
程風依舊那樣優雅地微笑,還似昨日那溫柔體貼的風叔叔,可是他虛假的笑意隻給了她,麵對孱弱的天才,他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天才被扇得當即翻滾在地,一隻腳踩在他試圖撐著地麵爬起來的手上,天才咬緊牙關沒有出聲。
“不要再裝了,我知道你帶著沐沐從聲控密室逃了出去——你們集中營所有的秘密在我這裏都不是秘密,如果你再不開口,我就讓你變成真的啞巴!”
程風居高臨下威脅著,天才緩緩開口:“當年你是上帝最親密無間的戰友,今日卻成了最大的仇家,風天使,你和我都是將死之人,何苦垂死掙紮——”
最後一句就像是末日審判,讓程風的眸子倏地變大,那深入骨髓的憤恨化成腳下的殘暴,天才終於無法抑製的嚎叫出聲——
那聲音卻讓影的通話器直接崩壞。
影不動聲色地摘下通話器,仍在一旁,然後蹲下來揪起天才的頭,仔細打量。“風天使,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還想把他帶回去做做實驗,跟老槍比起來,他似乎是更進化的試驗品,離完美的沐沐隻差一步。”
天才狠狠瞪著他。
“就像我對靶子所說的那樣,集中營的人都有缺陷,卻不是天生而是人為的。老槍是個瞎子,先知是個瘸子,靶子被毀了容,你本該是個啞巴——”影的眸子暈黑了幾層,就像在打量一件新入手的古董,“所謂缺陷,其實是司徒慕年故意為之的,他在掩蓋你們的天賦,哦,不,應該說你們被基因優化後的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