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拉著沐沐的手徜徉在湖邊,湖麵上不時有遊船,船麵上歌姬唱著小曲兒,星光和春色融為一體。
“不知道老槍怎麼樣了?”
沐沐完全心不在焉,天才緊了緊她的手。
“別擔心,他信得過。”
“可是對方很強——”
“我們也不弱。”
沐沐看了一眼孱弱的天才,卻是無比的安心,低頭看了看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不知從何時起,這已經成了習慣。
突然之間。
又好像已經很久。
我們……
算是情人麼?
好想對所有人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好想。
沐沐不自覺地纏住天才的手臂,天才一愣,微微一笑,突然間抽出手臂,沐沐一下子撲空,心裏一緊——
怎麼,你?
下一秒,他的手環在她的肩膀,手指猶豫的一下,才一根根落在她的肩頭,沐沐羞澀得就勢環住他的腰,偷偷地低笑,就像占了什麼大便宜一樣。
“你好傻,像根木頭似的。”
“你聰明,裝啞巴那麼多年。”
“我不裝啞巴,就真被毒啞了。”
“那也沒聽到你說過些什麼。”
“哦,那我該說些什麼?”
天才低下眸子,一層層暈黑,沐沐幾乎要迷醉其中。
“我是木頭,我不知道。”
“哦,這樣。”天才繼續環著她的肩膀,走在湖畔,不說話,兩個人的心跳幾乎同步,呼吸也深深淺淺配合得正好,沐沐的臉一路紅到耳根子,小禮服被另一隻汗津津的手捉出了印子。
“木頭,我愛你呢。”
突如其來,如京都晚風,伴隨著淺酌低唱,暈開了多少時光。
木頭,我愛你呢。
多麼簡單,又多麼複雜。
在這張權與利交織的大網之中,他們不是做了蜘蛛,就是成為小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句都再三斟酌,每個人都有著這樣或那樣的傷痛,腳下踩著的是不真實,頭上頂著的是不信任,心裏的暖流不知該如何儲存,也不敢輕易地說愛。
什麼都知道的天才,什麼都不說的天才,什麼都說了的天才。
此時簡簡單單六個字,卻一筆一畫在她心上。
此刻如此幸福,但願長醉不要醒。
可是天亮時分,喧鬧的早報叫賣聲就打破了這短暫的幸福,當他們相靠著坐在湖邊的木椅上醒來,看見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都變了臉色。
盡管看不懂全文,卻還是能猜測出意思,尤其是昨晚那個富麗堂皇的私人會所的大照片如此惹人眼球,讓人想躲都躲不開。
亡十一人,傷六人。
“這是老槍做的?”
“恐怕是這樣,一共隻用了十五發子彈,傷亡十七人。”天才沉思著,“看報道,老槍應該逃走了,現在八成和嵐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
“我以為他隻會對付大佐一人,沒有想到——”天才臉色也很陰鬱,“我想老槍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先知在她麵前活活勒死那個女孩的畫麵再一次在眼前閃過。
“如果是迫不得已,你會大開殺戒麼?”沐沐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問了這麼個蠢問題,天才半響沉重地點點頭。
“我們一隻腳踏入天堂,另一隻腳邁入地獄。就像我最開始說的那樣,身在集中營,沒有自殺的權力,也沒有選擇不殺人的權力。”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殺人。”
“不知道是好事——”天才望向湖麵,現在是一片難能的靜謐,陽光碎了一水,看上去如此閑適。“就是因為這份不知道,不確定,讓我們和殺人機器,始終還有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