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叫王有權,一個俗不可耐的名字。幾年前因為倒賣單位的公共財產被開除了,就找不到工作一直遊手好閑著。後來給人跑了一段時間船給人當水手,攢了點錢後就琢磨著自己也買條船,因為看到當時跑船時的老板都賺了不少。
最後砸鍋賣鐵地從一個老頭那裏,買了條二手的捕魚船當起了船長。可是看人家賺錢容易,自己賺錢卻難了,總是抓不到魚,抓到了也是便宜的,抓到貴的了魚販子也不買他的帳。所以生意做得是一塌糊塗,入不敷出,窮困潦倒的不行了。
才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已經到了破產的邊緣,連老婆都跟人跑了。就在他絕望到想上吊自殺一死百了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一個有錢的生意人,說想讓他幫自己幹活,可以給他一筆錢讓他把欠的賬都還了,以後還會定期給他酬勞。
雖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他也不敢相信,可那時候他已經走投無路了,自然就滿口答應了。在收了人家的錢後,他簽了一份合同,上麵寫著如果合同期內他不幹了,要賠償對方雙方,他當時根本沒有在意,覺得能渡過難關就已經是恩賜了。
可是當他錢也收了合同也簽了,知道這人雇自己是幹嘛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甚至想打退堂鼓,不過那人當時拍了拍合同說不幹可以,吐雙倍的錢出來。因為那人讓他做的工作是在海上捕撈那些無主的屍體,然後再定期把這些屍體交給這個人指定的人。
雖然這個工作讓他覺得渾身發毛,但為了高額的報酬,他還是做了,並且一做就是一年,這期間他定期定額地給那人撈屍體,大多數是海上捕魚遇到災害天氣而遇難的漁民,也有不少下海遊泳最後淹死的小孩。他指揮船員把屍體撈上來,然後裝進箱子裏,再運回去。
本來這份詭異的工作起碼能給他帶來衣食無憂的收入,他應該就這麼一直做下去才對,但是偏偏有一天他卻起了好奇心,而好奇心往往就是通往厄運的敲門磚。在一次交貨的時候,他突發奇想的想知道這麼多屍體到底運到哪裏去了,用來幹什麼了,於是就跟蹤了交貨的人。
他發現,這些屍體的運送方式和路線很複雜,他那邊隻是第一道,後麵還有兩道,最後才交到那個雇傭他的人手裏,而且中間的運貨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運的是什麼,看來這件事那人非常小心謹慎。
結果就跟到了這座島上,跟著那人鑽進了這個洞裏,而他發現,這個人在拿屍體喂這棵五鬼樹。
對,他用的就是個喂字,他說這棵倒著長在岩洞裏的五鬼樹的根已經完全長進了岩石裏,如果把岩石剝開,這些根須交錯成的樣子可能就像是半個倒扣的圓盤。
他看到那人把屍體丟進水裏後,水裏會有根須自動纏住屍體,然後把屍體送進那倒長的枝杈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時三刻那屍體再掉下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具白骨。
我一聽,不由得抬頭看了看這五棵樹木組成的巨型植物,看起來沒什麼,難不成這東西真的會吃屍體?
他見我懷疑,指了指水裏說道:“不信你自己摸摸,這下麵全是白骨。”
我將信將疑地空出一隻手來往水裏一摸,心裏一毛,剛才是真沒注意到,這水裏麵果然全都是死人骨頭,這顆樹到底至今為止吃了多少人啊。
“這到底是什麼邪門歪道啊!”我不由得害怕了起來。
“我不知道,但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看見了這棵樹。”
我已經確定了,這個人就是白天我和阿雅發現的那人。“你……你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怎麼刺你都沒用?難道你感覺不到疼嗎?”
他的表情依然僵硬,但是他的聲調卻是在冷笑,這個樣子無比詭異,就像從麵具裏發出來的冷笑般。他說:“你看到我身上的傷口有流一滴血嗎?”
我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口,無論是新傷還是舊傷,全都沒有流過一滴血,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活人怎麼可能不流血呢,除非是死人。
死人?想到此,我馬上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盯著他,慘白的皮膚、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致命的傷、刺穿身體也不流一滴血、僵硬到連表情都無法做出的肌肉。
“難道你……”我看著他,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下。
他點了點頭,聲音無比陰冷地回答道:“對,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