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終於坐不住了,她衝向門口去開門,剛碰到門閂,又跑回來抱起雲舒,急匆匆的出門,直直的向湯氏家走去,直到湯氏院門前,也沒看到水誌誠的身影。
李氏在湯氏院門前徘徊一陣,一直沒等到人出來,院門雖開了條小縫兒,李氏是堅決不願意進去的,趴在門縫上偷看更不好看,她隻好抱著雲舒繼續在湯氏院門前走來走去,時而伸長脖子往裏張望。
院子裏的情形看不清楚,那群男人還在喝酒,沒人注意這邊,小孩們各自玩耍。等了一刻鍾後,李氏更焦急,想去敲門,舉起手猶豫著一直沒落下,這時有腳步聲靠近院門,雲舒在心裏祈禱:千萬不要是劉氏!
門開了,一女孩伸出腦袋來,幸好不是劉氏,是小姑水誌瓊。小姑見是李氏,冷著臉道:“幹什麼?”
李氏猶豫一下問:“我家誌誠在這兒嗎?”
小姑瞥一眼李氏:“你不是先前還扇我二哥巴掌嗎?現在還好意思來找?不在!”然後啪一聲關上院門。
李氏不知這小姑說的是氣話還是真話,卻沒有繼續敲門的勇氣,望著院門楞了一會兒,抱著雲舒慢慢的向自家走去。
李氏兩眼無神,直愣愣的往前走,雲舒很是擔心,抱著李氏脖子依依呀呀。李氏回過神來,親親她的小臉,艱難的扯扯嘴角,“舒舒,你爹上哪兒去了呢?咱們要走了,他還不回來!你爹他……”
李氏突然覺得腳底什麼東西軟軟的,低頭一看,竟是趴在地上的水誌誠。隻見他滿臉通紅,被踩到也未醒來,隻是皺著眉喃喃囈語幾句。
李氏大驚,趕緊蹲下身拍拍水誌誠,喊道:“他爹、他爹,起來,快起來!”
水誌誠毫無反應,李氏伸手摸摸他額頭,燙得嚇人!水誌誠平時身強力壯,穿得本就比普通人少,從他出湯氏院門到現在,至少有兩三個小時了,而在段時間他就這麼趴在這冰冷的地上!這樣的天氣再健壯的人也受不住,多半會大病一場!
李氏嚇得手忙腳亂,想將雲舒放下,卻不敢直接放地上。而躺在地上的水誌誠突然喊道:“如書,別走,如書!別走……”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人卻依然昏迷不醒!
李氏看著昏迷發燒說胡話的水誌誠,剛才還堅定要離開的心不知不覺中軟了一些,她含著淚伸手摸摸他的臉頰:“為什麼你不早點兒想明白了?”
水誌誠似乎感覺到李氏溫柔的手,他迷糊中緊緊抓住李氏的手貼在臉上,嘴裏依然嘀咕著:“如書,別走,如書,我錯了,別走……”
李氏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滴到水誌誠臉上,雲舒也很感動,她摟住李氏脖子去摸她的眼睛。
李氏反應過來,看看女兒,又看看水誌誠:“舒舒真乖,你爹爹現在生病了,咱們不能把他丟在這裏,我們先帶他回家,等他病好了再走好不好?”
雲舒咯咯笑幾聲,讓李氏知道她同意。這裏離雲舒家的茅草房隻有一兩百步的距離,李氏冷靜下來,抱起雲舒往家跑去,她將雲舒放到床上,找了條毛巾浸濕後,拿著毛巾又跑了出去。
李氏給水誌誠擦了擦臉,然後試著扛起水誌誠,可對方畢竟是個大男人,至少也有一百二三十斤,實在扛不動,想找人幫助又不放心將他繼續留在這冰冷的地上。李氏隻好將水誌誠一條胳膊搭自己肩上,半拖半拉的慢慢將水誌誠挪向茅草屋。
進屋後,李氏將雲舒放進背簍窩裏,再將水誌誠搬到床邊,脫去衣服,將他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做好這些,李氏已是滿頭大汗,她顧不得休息,又急衝衝的出了門。
雲舒坐在背簍裏靜靜的望著自己這身體的親爹,說實話水誌誠長得不錯,濃眉大眼、五官端正、身強體壯、皮膚黝黑,做事勤快、人又老實,如果沒有他那群兄弟姐妹加老娘的話,是個過日子的人。
現在水誌誠的臉燒得通紅通紅,迷迷糊糊的說著胡話,雲舒離他兩三米遠,似乎也能感覺到那灼人的熱氣!
一刻鍾後,李氏端著一大盆熱水進來,擰了帕子給水誌誠擦拭。水誌誠依然閉著眼睛,卻伸手四處亂抓,嘴裏不停的喃喃道:“如書,別走,如書,我錯了!……”那聲音時而急切時而哀求,眼角還掛著淚。
李氏見狀,本就通紅的眼睛又蓄起了淚,她一邊給他擦拭一邊安撫道:“誠哥,我是如書,我在這兒,我沒走,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