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突然腹痛之後,雲舒總覺得自己肚子長得很快,簡直是一天一個尺碼,撐得她都走不動路。
每每洗澡之時,低頭一看自己那圓滾滾的肚子,她就暗暗擔心,生怕繼續長下去會把自己肚子撐爆掉,以至於原本害怕生產的她對孩子出生也有了幾分期待,至少……生下來後身子要輕省許多,不用隨時隨地提心吊膽的頂個幾十斤的‘沙袋’出門。
而且,那腹痛每隔三五天就會來一次,有時就那麼隱隱痛一下就完,有時卻可能又要痛上半盞茶功夫,為防萬一,小順子給丫頭們吩咐了,一旦雲舒有絲毫不適,便立刻去把大夫和穩婆請來,而來的穩婆自然就是上次給雲舒看診的趙婆子那三人。
雲舒對那趙婆子幾人還算滿意,主要是她們閱曆豐富、能說會道還很會看人眼色、很會說你愛聽想聽的話,對於生孩子的事兒更是無所不知。從如何懷孕、如何安胎、如何滋養、如何生產到如何坐月子以及如何恢複氣血身材等,每每說起來就能讓雲舒認認真真聽上小半個時辰。
當然,她們每次來,雲舒都會毫不吝嗇的每人賞個十兩銀子,把幾個婆子美得連連說好話,有事沒事兒便跑來給雲舒請安問診什麼的。
如此往返幾次,雲舒對這幾個婆子更加滿意,以至於小順子私下跟雲舒說這幾個婆子是王夫人請來的,為防萬一生產的時候還是換幾個的好,雲舒卻不以為然,並沒同意小順子的提議。
轉眼就到了正月十四,這日,雲舒正坐在院中讓丫頭給自己按摩浮腫的雙腳,順便聽那幾個婆子講些生產的趣事,有丫鬟來報,說迎春回來了,然後迎春上前請安,雲舒笑眯眯的點頭道:“回來了?你家人可好?”
“謝奶奶關心,托奶奶的福,他們都很好。”
“那就好,下去休息吧!晚上給我熬碗蓮子湯來,有幾日沒喝你熬的湯了,還真有些想念了!”
迎春行禮道:“是,奴婢立刻去準備。”
“不必著急,你先休息休息,整頓一下再說吧!”
迎春應了,轉身要出去,卻正好對上那張笑得曖昧的臉,她怔愣一下,看看那婆子又回頭看雲舒,雲舒道:“怎麼了?”
文婆子笑眯眯道:“嗬嗬,二奶奶啊,不瞞您說,老奴跟迎春姑娘是舊識,咱們兩家還是鄰居了!迎春啊,你有去看文強吧?他咋樣了?我這些日子忙,都沒空回去,等二奶奶小公子順利生產了,老奴在回去好好照顧他們爺倆。”
迎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聽文婆子那曖昧的語氣,雲舒心中八卦心起,眨眨眼道:“哦?迎春,文強是誰啊?”
迎春趕緊回身道:“沒……沒誰,奶奶,您別誤會。”
文婆子卻熟稔的擠到前麵來笑嗬嗬道:“二奶奶,迎春姑娘麵皮兒薄,不好意思說,老奴就厚著臉皮想跟奶奶求個恩準,文強是老奴唯一的兒子,他和迎春姑娘從小玩到大,可謂是青梅竹馬,要不是十年前姑娘家裏出了變故被迫進相府來做了丫鬟,說不定她和我們家文強早就成就好事了,說不定連……”
“文嬸子!”迎春紅著臉厲聲打斷她,文婆子嗬嗬一笑:
“奶奶您瞧,姑娘又不好意思了。唉,照我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姑娘今年該滿十八周歲了,按大戶人家的規矩,也可以放出去配人了。二奶奶,老奴厚臉皮給您求個恩典,請您成全了姑娘和我家文強吧,老奴願出兩倍價錢幫她贖身。”
文婆子說得頗為誠懇的樣子,雲舒從來都有成人之美的心,自然不會為難,她笑眯眯的正要點頭,忽見迎春噗通一聲跪下:“奶奶,奴婢不願嫁人,奴婢跟那文強沒有半絲關係,即便要贖身,奴婢也不需別人代勞,自己會去湊齊銀子,請奶奶明鑒。”
雲舒詫異的望著她,看她表情嚴肅,還在地上嘭嘭磕頭兩下,不像不好意思的樣子。再看文婆子,文婆子呆愣半晌,繼而尷尬的笑笑:“嗬嗬,可能……可能姑娘不好意思。”
“文嬸子,當初是你親手把奴婢賣入相府,如今再說這些話你不覺得虧心嗎?”
文婆子身子一僵,臉上五顏六色,煞是好看,旁邊跟文婆子同來的趙婆子幹咳兩聲道:“二奶奶,老身這老侄女腦袋不太靈光,有時容易犯糊塗,您別跟她一般見識。這個……二奶奶,您辛苦了半天,該休息休息了,老身就先告辭了!”
雲舒目光在幾人之間轉了兩圈,想了想,依然笑眯眯的讓迎秋去取賞銀來再把幾人送到門口。那文婆子一直低垂著腦袋,從迎春身旁路過時稍稍一停,被趙婆子推了一下,幾人再跟雲舒請安後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