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午後，聶離與典韋回到陳留，將綠林幫盡沒的消息帶回，陳留一片歡騰，為在陳留為害多年的盜匪終遭除去而歡呼。
在這歡慶中，典韋被人們留下一起喝酒慶祝，而聶離則趁著人們注意力集中在典韋身上時變得不見蹤影。典韋雖然苦惱自己好像什麼都沒做事情就結束，有些貪天之功的不自在感，但也難以負了這歡慶的氣氛，也隻得落席喝酒。
這恐怕是他喝得最不自在的一場酒了，想到這，他不由暗罵兩聲聶離沒義氣得逃掉，而自己隻能用自己略顯凶惡的麵容擺出笑臉，回應這些父老鄉親興奮的海碗。
然後大口喝酒，試圖衝掉自己的悲憤。
在居城歡慶中，聶離回到莫先生的醫館，莫先生已經鄰居拉走，隻剩下悶著一張臉，還在恢複身體的曹衝。
他見聶離像賊一樣摸進來，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地坐起身，脖子隨著聶離的腳步移動，好像追著陽光的向日葵，聶離前進兩步就向前移，後退兩步就像後移，在聶離前一步後一步原地踏步時，他果斷拿起身邊的托盤扔了過去。
托盤穩穩落在聶離手中，曹衝微微苦笑搖頭，覺得指望這個沒事之後就原形畢露的大哥保持長輩的態度是不可能了。
隻是雖說在危機時時刻保持冷靜，智計百出的長輩很令人心馳神往，但此刻肩膀上重擔放下後，輕鬆下來原形畢露，有幾分大孩子模樣的他不是很糟糕。
至少，他微微抑鬱心情隨著眼前的人無良的行動舒緩了不少。
“那夥於李永勾結的盜匪被人殺光了，一人一劍，一個都沒逃掉，凶的沒話說。”接住托盤後，聶離來到曹衝身邊，坐成與他相平的高度，略顯感歎。
見曹衝目光微凝，似乎在想著什麼，他笑了笑，道：“做出這件事的人應該就是莫先生說的‘義士’，沒想到他這的服務周全到如此地步，我剛才遇到莫先生暗中探了探他的口風，可惜他不願就這人多提，有些遺憾。”
曹衝看看語氣微沉的聶離，舉杯抿了一口水道：“橫行數年凶惡的盜匪一朝盡滅也算大快人心。”
揉揉顯得不是很自然的臉頰，聶離幹笑兩聲，“所謂自作孽不可活，那些人死了也算雖有應得，不過我跟典兄看了下那山洞中的情景。”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選了個形容詞，“可謂驚世駭俗。”
“先用巨石堵住能供很多人逃出的洞口，孤身一人格殺三百多名盜匪，真是長見識了，沒想到一個人能厲害到這種地步。”
聶離感歎後轉變了話題，目光瞥向屋外，道：“現在外邊挺熱鬧，不出去看看？”
少年的臉色略顯失落，顯然注意力不在這上邊。
聶離解下素影劍，道：“我們這就要離開陳留了，趁著現在離開之前，我帶你去令堂墳前拜祭一下吧。”
他沉默了一會，聲音有些無力，“現在嗎？”
“是，”聶離起身，“現在時間有點緊，還是快點好。”
曹衝輕輕點頭也換了身衣服，跟著聶離走出了醫館。
時值午後，陽光正烈，這可能是曹衝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在這種陽光下行走，瞳孔尚不適應，隻覺得看到的一切都在耀眼的陽光下顯得模糊，不由眯眼，伸手擋在眉上。
也在這時，他忽然眼前劇烈的光芒一散，頭上被扣上了一頂鬥笠，偏頭看看卻見聶離也頂起一定鬥笠，看看路，伸手向一個方向一指，招呼他一起走了。
“要買點祭品再去嗎？”
兩人並肩而行，街道顯得非常熱鬧，聶離四下看看，突然道：“我記得，這裏應該有紙錢賣吧。”
曹衝輕輕搖頭，雙眼微瞑，道：“家母除掉這次外從來沒因為缺錢煩過心，如果給她燒紙錢，我她恐怕會不高興。”眯成一條線的眼睛突然張了一下，他轉向聶離，道：“隻是我想到一件東西，如果帶著去祭拜，家母一定會喜歡。”
聶離臉色一奇，正要問時，卻聽見有人從遠處再叫他的名字，便放下話題，與曹衝一起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有一個將自己打理得頗為齊整的老漢跑來，因為身體虛弱又跑著連叫了聶離好幾聲，顯得有些氣喘籲籲。看見身邊曹衝疑惑的眼神，聶離輕聲道：“是在這相識的一個朋友，就是拜他所賜我才知道李永與綠林幫有勾結。”
招呼李老漢兩聲，聶離帶著曹衝正要上前，意外地看到李老漢在距離聶離幾步外時突然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突然跪倒，納頭就要拜下，不由一嚇，
李老漢拜到一半，卻感覺肩膀上被人牢牢把住，而後自己的身體卻被頗為柔和卻無法抵禦的力量拔了起來，他想到城門下自己命懸一線的情景，感歎得也沒有再執著得拜下去，站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