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這可有‘杜康酒’?”
店家在忙碌中突然聽見這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由回頭一望,卻見與聶離同來的少年微微抬頭望著他。
“小公子年紀尚小,我們這不能賣給你酒。”店家撓撓頭,略顯尷尬,而眼神也不自覺得往聶離那便瞟著,顯然沒對曹衝太過在意。
“這酒是我祭拜要用的,並不是用來喝的。”聽到曹衝的解釋,店家皺皺眉頭,嘀咕一句,視線放在了眼前這個少年身上,感覺他神色認真顯然不是開玩笑的,眼神有些微妙。
他想了想,說道:“杜康酒我這小店是沒有的,隻是在下一個朋友家裏有藏幾壇,上好的杜康酒,我現在就可以找他去買,不過這個價格嗎?”
曹衝臉色有些難看,從手邊取出兩百錢,看向店家。
店家微微搖頭,卻聽見耳側有人叫了一聲,後有風聲傳來,伸出手來隻覺得被人丟過來的東西不大,定睛看時卻是一兩金子,笑容剛開就被憋住,顯得格外詭異。
“聶大哥,你這是?”
“我敬佩令堂的勇氣和智慧,送上一點她愛的東西感覺理所應當。”聶離拍拍手,
少年將視線放在店家身上,微微歎息。
“隻是可歎,有些人缺不理解一些事。”聶離有些無奈攤手,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走到了酒館店家身前。
身高上聶離比店家要高出不少,在兩人貼近時,店家隻感覺身體完全籠罩在聶離身影之下,壓力頗大,微微後退卻見聶離欺身而上,神色是他前所未見的冷峻。
“店家您本事不小,能弄到窖藏的杜康酒,我希望你給我們的酒像之前裝車時那樣實在,說是幾壇就給九壇,恰好不是十幾壇,而這杜康酒也要貨真價實,而不是如你所說。”
他的聲音轉低,附在店家耳邊。
“死人喝什麼杜康……”
店家早已冷汗淋漓,每當到這種距離下在身前曹衝都聽不見的低估被遠處的聶離聽到,口中支吾不定,腳下一軟,卻被聶離伸手握住肩膀,像孩童一樣拉起來。
“如果讓我知道你弄到的不是真正的杜康酒,而是拿了一些次貨充數,我就先砸了你這家店,然後給力掛個牌子去遊街,寫上‘無良酒家,無心無意,專欺童叟,發死人財!’”
他冷笑一聲,看看腿抖的跟篩子一樣的店家。
“說到做到!”
店家隻是拚命點頭,好像一隻啄木鳥。
聶離又哼了一聲,回頭時麵對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曹衝兩人卻笑得**燦爛,抖了抖行囊,雙手一攤。
“我的金子全散光了,看來要找個敵方補充一下。”
曹衝臉色略顯尷尬,道:“那在回去之後,我還你?”
“免了!”聶離重新坐下又喝了一杯酒,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我對自己還是有點信心的,給你們做了這麼多事,要是去要個路費還要靠你出麵還是找堵牆一頭撞死算了。”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曹衝複念一遍,笑道,“想不到聶大哥文采斐然,不輸家父啊。”
“噗!”聶離剛咽下的酒尚未入喉便被噴了出去,咳了兩聲,道,“我可沒這個本事,不敢貪天之功,臉皮招架不住的。”說著,他想到被人情綁架去喝酒的典韋,心中暗笑。
而此時在遠處,典韋臉色通紅,打了個酒嗝,舉起裝滿酒的海碗,吼道:“再來!”
顯然被心情激動輪番上陣的人灌糊塗了。
囑咐李老漢在這小酌幾盅,約好回來後帶他去見莫先生,聶離與曹衝也沒在店裏多呆,在店家氣喘籲籲捧著一瓶酒回來後,便動身出城向郊外環夫人墓行去。
在潺潺流過的溪流之側,聶離靠著一棵樹站著,遠遠地望著曹衝站在那個樸素的墓前,屈膝跪下,而後拿過身邊的那壇酒,灑在環夫人墓頭。
望著望著,他神色略顯迷離。
店家是商人,在他眼中一切都能用金錢來衡量,對死人用上好的杜康酒做祭品顯然浪費,又看到曹衝年紀尚小,當時八成是動了歪心思要行以次充好的行徑。
隻是若店家沒遭聶離恐嚇,真的這樣行事的話,卻會是一個有趣的情況。
對店家他用次一點的酒賺到一筆錢,很開心,對曹衝來說買到了自己想要的酒祭奠娘親,也是值得,就算是對已經死去的環夫人,她若得知愛子有這份孝心恐怕就足夠開心,至於酒終究是次要的,不會太過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