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車。
這是林區特有的那種小火車它像一頭野牛似的正向綠海一般的大森林裏衝去。這種火車真怪也真好玩兒。它的車廂裏僅有一排雙人座兒。大平和二平一上火車就都用胳膊作尺量過,它比大火車要小一半兒;速度呢,也比大火車慢得多。隻是那“哐當哐當”的響盧可並不比大火車小多少。大平忍不住向媽媽問道:“媽媽呀,這火車為啥比咱坐過的火車都小呢?”媽媽微笑地看著大平,一時不好回答。二平也盯著媽媽的臉發問:“它為啥小呢?媽媽!”
“因為它是火車弟弟,所以它就小唄。”
大平、二平和媽媽順著聲音望去,見隔排座兒有一位老爺爺正衝他們微笑著。媽媽接著老爺爺的話說:“對呀,是弟弟當然要小啦。”二平立刻反駁媽媽說:“不對,我還是弟弟呢,為啥不比大平小?”媽媽說:“你們倆是雙胞胎呀。”
小哥倆再不吭聲了,四周又投來幾道和善、友好還有點兒感到新奇的目光。火車弟弟憋足力氣,大聲呼嘯著向著大森林的深處駛去。那一眼望不到邊的林海從車窗上飛快地閃過,像一條永遠扯不到頭的綠色綢,緞。那一陣陣的鬆脂香氣隨著輕風撲進車窗裏來,鑽進人的鼻子裏,使人感到有一點兒舒服呢。大平和二平感到就像進人了另一個世界裏。
火車弟弟發出的那種極有節奏的哐當嘔當聲就像一首催眠曲,使一些人昏昏欲睡。可是也有一些人變得格外興奮起來,他們滔滔不絕地講著感興趣的話題,
仿佛不這樣就對不起手裏買的那張火車票似的。“鹿!野鹿!野梅花鹿!”車廂裏,不知是誰突然叫喊起來。大平、二平急忙問:“在哪兒?在哪兒?”小哥倆用眼睛滿車廂裏尋找梅花鹿。一個大胡子叔叔指著車窗外麵說:“那,樹林子邊兒上!”大平和二平急忙擠上去。他們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位正打瞌睡的老爺爺的腳。老爺爺睜睜眼睛,發現又是這兩個不安分的山東小孩兒,也不知嘴裏咕噥了句什麼,就又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大平、二平把兩個腦袋瓜兒擠在一處向外麵望去一可不是啤,在前麵不遠,正有一群梅花鹿向小火車張望哩。真的,千真萬確!一頭,兩頭……足足有十頭吧!在燦爛的陽光照射下,它們的皮毛閃著光亮。站在最前麵那頭,個頭兒好大啤,那一副美麗的鹿角多誘人!站在它後麵的一頭角短短的,大概那就是藥店裏擺著的鹿茸吧?或者因為是逆風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習慣了吧,野鹿們對這列又跑又叫的火車弟弟好像一點兒都不害怕,那種神氣,倒好像正在歡迎它的到來似的。
大平和二平都歡呼雀躍起來。大平畢竟是哥哥,他責備弟弟說:“小心點兒,看掉出去摔死你!”
二平看了一陣,就端起“手槍”,眯著一隻眼睛向鹿群瞄準,瞄了一陣後,就勾動扳機發射,接著又傳出“叭叭”的響聲。可惜握在手裏的是一支無形的手槍,那“叭叭”的響聲都是從他嘴裏發出來的,何況又距離野鹿那麼遠,遠得讓它們毫無丁點兒感覺。
大平呢,一時間兩隻進門袋裏亂抓一氣,嘴裏不住地說著:“彈弓!彈弓!”
可惜的是,他的彈弓正躺在山東的家裏睡大覺哩。
這說明大平是丁點兒遠見都沒有。你做哥哥又怎樣呢?
野鹿們見火車弟弟越來越近,好像才想起應該回避一下,就擺動了一下它們那美麗的鹿角,迅速地鑽進林子裏去了。二平瞄著一個露在樹林外麵圓滾滾的鹿屁股“叭叭叭”地連射了三發“子彈”。“子彈”沒有射中鹿,卻射在了那位坐在一邊打瞌睡的老爺爺的臉上。
老爺爺擦擦濺在臉上的唾沫星子,睜開眼睛瞥了二平一眼,責備地說:“野鹿乂、是國家保護動物!隨便打行嗎……”又噴濃幾句,便把身子扭過去了。
火車弟弟在有節奏的鳴響中繼續前進,那樣子活像個歡蹦亂跳的孩子。從車窗閃進來的綠色,把每個人的臉都染綠了。大平、二平還沒有平靜下來呢,他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閃動著的莽莽綠林,想象著剛才激動人心的場麵,希望那種讓人歡騰的情景再出現一次。
在這列火車弟弟上,除了媽媽,大概沒有第二個人能迅速分辨出哪個是大平X,哪個是二平來著。有時人們會把大平當成二平,有時人們又會把二平認為是大平。這是很自然的事,因為他們是雙胞胎啊。聽媽媽說,大平比二平來到世間就早一點兒點兒。可就憑這“一點兒點兒”,大平就當上了哥哥,這可是沒辦法的事。既然是哥哥,就有資格管弟弟,就有資格向弟弟發號施令。當然,二平不是任何時候都聽大平的。還有很奇怪的情況,若是二平正幹著一件什麼錯事兒時,大平上來阻止他未必見效,可是當大平正幹一件錯事兒時,旁邊的人要說一句》“你弟弟來了”,他就會馬上停下,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是的,他記著自己是哥哥哩。這樣,在家裏好多人(包括大人)就把這句“你弟弟來了”當成威脅大平的法寶了,好像說那句“狼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