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全家人都起來了,隻有二平一個人躍在炕上睡懶覺。初來的時候,對這熱炕二平一點兒也睡不慣,用他學來的話說,就像煎餅熬上烙魚。現在呢,不但習慣了,還覺著挺舒服哩。他翻了個滾兒又睡過去了。參花和大平早就起來了,他們幾次叫二平,二平翻個身就乂睡過去。參花還想再喊,姥姥就出麵幹涉了:“走你們的吧,叫他再睡一會兒!”參花和大平隻得扔下二平走了。
他們剛走,“不一定”一蹦一跳地來了。他發現二平還撅著屁股熟睡,就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根頭發,觸在二平鼻子旁的肉上用手撚動。二平在睡夢裏感到被撚動的地方奇癢,臉上便出現各種可笑的表情。“不一定”撲哧一聲笑起來。這一笑,口裏的熱氣和唾沫星子都噴到二平的臉上了,二平被驚醒了,他猛然坐起來看著“不一定”,說:“幹什麼?”
“不一定”扔掉手裏的頭發絲,忍住笑說:“沒幹什麼,我隻不過想來問問你,想不想參加捉鳥小組?”
二平傍傍怔怔地問:“什麼捉鳥小組?”
“不一定”說:“什麼捉鳥小組?奇怪,連這也不知道,就是專門捉鳥的唄!”說著,好像一隻小鳥飛到他麵前來,他伸手捉了一把。二平問:“在哪兒?”
“不一定”右眼眨了一下,說:“在哪兒哩,十有八九不在你這熱炕頭上。”二平急忙穿上衣裳,說:“走,我去參加!”“不一定”拉住他說:“人家都走了。”
二平掙脫了“不一定”的手,說:“什麼地方?我去追!”“不一定”放開二平說:“八成是上百鳥林,學校的木匠爺爺知道……”二平說:“百鳥林?我知道!那裏小鳥兒最多!”“不一定”說:“你再去問問木匠爺爺!”二平連早飯都沒吃,和姥姥說一聲就向學校跑去了。姥姥追出來,硬往他口袋裏塞了兩個饅頭。按著“不一定”的指揮,二平一口氣就跑到學校,進了木工房。他看著木匠爺爺問:“爺爺,逮鳥小組走了嗎?”
木匠爺爺驚訝地打量二平一陣,說:“(帶)逮鳥小組?什麼(帶)逮鳥?”(木旺爺爺耳朵背,把逮聽成帶了。)
二平學著“不一定”做了個逮的動作。
木匠爺爺搖搖頭,說:“不是捉鳥,是引鳥。他們帶了我做好的許多鳥窩兒走了。”二平不計較是逮還是引,忙問;“上什麼地方去啦?百鳥林嗎?”木匠爺爺點點頭說:“是的,是的。”二平沒再說什麼,扭頭就跑起來。木匠爺爺問:“你去追他們嗎?”二平回過頭來用才學的口頭語回答:“嗯哪!”
木匠爺爺喊住他說:“等一等,我這兒還有做好的幾個鳥窩兒,你帶去吧說完拿出幾個像牙牙葫蘆似的鳥窩兒要二平帶上。”
二平見了,搖搖頭說:“我有籠子,不要這營生。”說完一溜煙地跑了。二平出了科洛鎮,沿著去百鳥林的大路跑著。跑了一氣又一氣,怎麼也沒發,現捉鳥小組的人,又跑了幾大氣兒,眼看就來到青年林了,忽聽一陣陣說話聲從樹林裏飄出來。二平心裏一陣高興,就加快了腳步向樹林裏跑去。
說話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楚了,那裏頭,似乎有大平的聲音,也似乎有參花的聲音。二平感到奇怪起來。再走幾步,他完全看清楚了,在這兒的同學都是他熟悉的呀。而且金老師也在這裏。
金老師見二平喘著粗氣走來,就站到他麵前,聲調溫和地問:“二平同學,你也來了?”
二平一陣發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金老師說:“好吧,來了就和我們一起參加消滅害蟲的活動吧!”二平忙說:“不,我要參加逮鳥小組。”
金老師馬上瞪圓了眼睛,說:“逮鳥小組?天哪,哪有這樣的小組呢?”二平說:“不一定告訴我的。木匠爺爺也說,他們帶了鳥窩兒上百鳥林來啦。”
金老師越發感到奇怪地說:“我們帶了鳥窩兒不假,可不是為了逮鳥,而是為了引鳥啊!”
大平走上來看著二平說:“早晨叫你幾次你都不起床,盡做逮鳥的夢啦!”金老師向二平耐心地解釋說:“二平同學,你聽錯了,或者是別人告訴你錯了。小鳥兒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為它築窩、安巢,特意把它們引來定居,是為了叫它們展開一場對森林害蟲的殲滅戰,可不是要把它們捉住的。”二平呆住了。金老師又說:“歡迎你和我們一同參加這項有益又有趣的活動!”金老師的話音剛落,大平就拉過二平來說:“走,快別發呆啦!”二平隻得隨著大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