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小姐說得極是,宛心受教了。”拋卻剛剛的僵硬,沈宛心溫柔笑著,大方得體,殊不知她心中憤然,鬱氣盈胸,袍袖下修剪得精致圓潤的指甲都掐進了肉裏。
君綺蘿你個賤人,若不是你回來,我又怎麼會由安王正妃淪為側妃,由得你埋汰我?
原本她候在這裏是想羞辱君綺蘿一番,卻不想反被她拿身份說事,把自己給侮辱了一頓。
不過想到安王殿下對自己的承諾,以及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頓時又釋懷了。
君綺蘿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道:“嗯,虛心是好事。”
“時辰不早了,宛心就不耽誤君小姐良辰吉日了。”沈宛心說完返身回走,走出兩步忽地回頭,眉頭輕蹙著似為君綺蘿擔憂著,可是眸底的光芒無不顯示她的幸災樂禍:“君小姐,不知道安王殿下是不是有什麼急事,竟然派王府的管家代他前來迎親。唉……”
沈宛心歎了口氣,嗔怨道:“你說殿下也真是的,有什麼事能比婚姻大事更重要呢?宛心真是替君小姐擔心呢,明兒這事隻怕會傳得人盡皆知,這可如何是好?”
“嗬嗬,安王的涼薄比起沈小姐的父親沈錦城也不遑多讓,我早已看開。”君綺蘿不以為意,一語雙關的道:“不過沈小姐還是多為自己操操心吧,畢竟再過幾日,沈小姐連婚禮都不一定有呢。樂笙樂簫,咱們走吧。”
說完丟下再也無法保持優雅姿態的沈宛心往王府大門走去。
喜婆想著剛剛對君綺蘿幾人罵罵咧咧說了一大堆不好聽的她們都不曾還口,還以為她們是好欺負的。哪知道君綺蘿伶牙俐齒,根本就是個不饒人的主。是以老半天才回過神來,緊跑幾步跟在君綺蘿幾人身後,嘴巴也規規矩矩的閉了起來。
沈福先前便得了沈錦城的命令不得招惹君綺蘿,是以這段時間都對她客客氣氣的。見沈宛心吃癟,也沒有多說什麼。
鄱陽王府門口,朱喜端坐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君綺蘿被扶上喜轎,對管家沈福拱手道了別,便帶著迎親隊伍往回走。
稀稀拉拉的隊伍特意在街上兜兜轉轉了兩圈,才回到大門緊閉的安王府大門口。
此時已經斜陽西下,但圍觀的人裏三層外三層堵在道路兩邊,不減反增。
朱喜掃視了越圍越多的人群一眼,不由邪肆的笑著扯掉胸前的紅綢跳下馬,從懷中取出一隻寫著“休書”二字的牛皮紙信封走到花轎前,以他能發出的最大聲音道:“安王殿下已經遵文妃娘娘的意思迎娶了鄱陽王府二小姐君綺蘿,隻是君小姐舉止輕浮,陰狠毒辣,且目不識丁,實難堪任安王妃之表率,安王殿下授意,未嫁休棄,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呲!”人群頓時嘩然。
你不喜歡人家,退婚就是了,偏偏還要來上這樣一場婚禮,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安王殿下對她的輕視,非但如此,還未拜堂便將她休棄,讓人家君小姐今後如何做人?
再不然,剛剛在鄱陽王府安安靜靜把休書給人家好了,非得將人迎到安王府門口……
不得不說,這事,安王殿下做得真是太絕了!
不過這話他們也隻能在心裏想想罷了,誰敢真的說出來?是以大多數都抱著同情的心理看向喜轎。
欣怡樓乃是溯京城有名的茶樓,格局優雅,布置清新。
“心兒,這下你可滿意了?”
欣怡樓二樓臨街的雅間裏,沈宛心依窗而立,望著不遠處火紅的喜轎,嘴角慢慢牽起一抹得意的笑。而這場婚禮的男主角安王龍肅雲站在她的身後,輕擁著她的纖腰,在她耳畔低聲問道。
“殿下,你是不是做得太過了,這要她以後怎麼活?”沈宛心收起多餘的情緒,蹙著眉頭憂心忡忡的道:“咱們其實可以按文妃娘娘說的,將她迎進安王府不理她就好了……”
“她一回來就把你趕離住了許久的心苑,你還為她說話。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太善良了。”龍肅雲說著掰過沈宛心麵對自己:“我今日若是讓她進了安王府,那她就坐實了安王妃之名了。心兒,安王妃的位置,隻能留給你,別的女人休想染指!”
“唉,我知道我說不動你,隨你吧。”沈宛心凝望著龍肅雲無奈的歎氣,轉身望向窗外時又換了另一副表情。
君綺蘿,敢與我沈宛心搶男人,你就等著做溯京城第一個未婚被休的女人吧!
“君小姐,這忙活了一天,大家夥都累了,接了休書就回去吧。”朱喜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將休書遞到轎簾前,等著君綺蘿取走,可是好半晌過去,轎子裏靜悄悄的。
“該不會是想不開,咬舌自盡了吧?”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著。
朱喜心中咯噔。
可不要鬧出人命啊,否則對安王殿下可是大大的不利!
這樣想著,朱喜一扯轎簾,好好的轎子竟然被他輕輕一扯散了架,整整齊齊的向四麵倒去,轎內的一切頓時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