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嬰兒的眼睛(2 / 3)

難道它們就是這樣歡迎我嗎?我曾為它們立下了汗馬功勞!

牧羊人這一槍打得很準,一下子就打在豪的左肩上,頓時鮮血狂湧,流了一地。

豪心裏的血流得更多,它希望現在自己就死去,再也不要看見眼前這一切!

它還是一動不動……

牧羊人“呼哨”一聲,帶領牧羊犬圍了過來,一支冒著青煙的槍口又對準了豪。忽然有隻牧羊犬認出了豪,驚叫起來,失聲道:別開槍,它是豪:

一經提示,牧羊犬們全都想起來了,議論紛紛。

“它不就是豪嗎?我認識它!”

“它是我們的英雄!”

“不!它不是狗,它是一匹狼。”

“它是瘋狗。”

“瘋狗也好,狼也好,總之是我們的敵人。瞧,它偷羊來了。”

這時,豪昔日的好朋友奴比從牧羊犬中走出來大膽地對豪說:“晦!豪,你現在好嗎?”

豪還是不說話,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它也認出了奴比,但它已認不出自己是誰。

它的眼裏飽含著淚水,它的淚水裏飽含著絕望:

它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任身上的槍傷隱隱作痛,任血流,任淚流,反正它不動——它執意不動,希望牧羊人再給它一槍,好結束自己痛苦的生命。

那個牧羊人也聽說過豪的傳說,見牧羊犬們認出了它,當下也不覺對豪尊敬起來,把槍口擺開,意思是放豪離去。

奴比悄悄地說:“豪,你走吧,別再回來了。”

豪心裏一陣感動,一陣傷心,再也忍不住了,仰天長長地嗥叫了一聲,終於拖著受傷的身體艱難地離去。

從此,大草原上多了一隻流浪的野獸。

在蒼茫的大草原上,它注定要一生流浪!

這非狼非狗的生活何時才是盡頭?

這痛苦的生活什麼時候才有出路?

它不知道,它不知道,它惟有每天拖著疲倦的身體流浪向遠方!

它肩頭的槍傷一天天地好起來,但它心中的傷一天比一天深。它的內心陷入到巨大的恐懼與無盡的憂傷中。

而這全部的全部,一切的一切,都與該死的狼有關!

我是一匹狼嗎?不是!

我是一條狗嗎?也不是:

動物們都看不起它,都叫它怪物或瘋狗,隻有它內心知道自己既不是瘋狗,也不是怪物,它是一匹真正的狼!

但它的族人呢?

但它的森林呢?

唉,我什麼也不是……

漸漸地豪適應了孤獨的生活,現在它即不屬於狼群,又不屬於牧羊犬,獨自生活,每天流浪。

它太失落了,它太寂寞了,它渴望有一個家,一個朋友,一個伴侶!

這樣要求難道過分嗎?不!它曾擁有這一切。

豪心中暗自下決心,一定要找回這一切!

多少次,它羨慕地看看遠處的牧羊犬蹦蹦跳跳地在一起遊戲。

多少次,它心懷敬畏地看著遠處的狼群一匹匹傲然遠去。

而它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舔舔自己身上的傷口,難道這就是它的一生嗎?

不!

在這痛苦的時候,一顆不屈的心靈在奮然抗爭!一個倔強靈魂一次次被喚醒!

終於有一天,奇跡發生……

那天,它又在草原上流浪。這時已經是冬天了,前幾天下了一場暴風雪,給大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灰塵。

豪踏著殘雪去覓食,不知不覺來到了它的出生地,那是一個破舊的莊園,豪依稀記起名字叫做“橄欖農莊”。

現在農莊早就不種橄欖了,到處長滿青草,好放牧牛羊。

豪就出生在這裏。

它依稀記得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事情一:

它很小的時候,天氣又幹又冷,樹都裂開了一道道大大的裂縫,它天天扒樹皮玩,有一天從一棵樹裏扒出了一條蛇。

事情二:

春天的時候,爸爸媽媽帶它到山坡上去玩,到處是鮮花。蜜蜂跟著它攆,它嚇得到處跑,爸爸媽媽追上它,媽媽給它奶吃,爸爸把它摟在懷裏替它擋蜜蜂。

事情三:

農莊的主人喜歡喝酒,有次喝醉了把灑撓在爸爸身上,拿火燒。爸爸哀嚎著跑到河裏,好半天才把身上的火撲滅,把它和媽媽嚇壞了。

事情四……

想起爸爸媽媽已被這裏的主人吃掉了,豪心裏難受得要死。它要去報仇!反正現在它也餓了,人既然要吃我們,我現在也要吃人了!

豪怒氣衝衝地跑起來,憑記憶的指引直奔主人的房子。

由於跑得太快,它顧不上繞開地麵的雜物,一連碰翻了兩隻大桶。牛欄裏的奶牛吃驚地看著它,似乎在驚呼:“看,這條狗回來了!”

隨即又低啤了一聲,似乎在恐懼地說:“不,那不是那隻狗,是狼來了!”

豪毫不理會這一切,它徑直跑向主人的房子,一陣飛騰,很快到了,主人窗上刺眼的燈光已經照在了它的臉上,照得它的眼睛一片雪亮!

豪心裏的血一下子全都湧上來了,啊,我要複仇!我要報仇!

窗戶上映著人的剪影,豪心裏一陣狂喜,一步不停地飛射前去,它要破窗而入,一口咬死屋裏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