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天,牧野之地。
牧野聖地,荒玉殿中一如既往的沉寂幽清,而古老的門戶之前,仍舊是牧野道藏座下兩大弟子守候。
那一襲紺青長袍的冷峻男子左手負劍,眉宇間含著一絲鮮有的凝重,悄然向著身後那尊瞥了一眼。
雖是眨眼之間,卻亦是被他身旁那容顏不俗,淡雅出塵的曼妙女子給捕捉到,牧野芬沉吟片刻,突兀道:“啟師兄是在擔憂畫兒的安危?”
這啟師兄與她一般,同樣以牧野為姓,不過這二人身上皆是沒有流淌著牧野家的血脈,不過作為牧野道藏唯一的兩個親傳弟子,得以賜姓牧野倒也是合情合理。便是一些外族人,若實力足夠,通過了族中考核,亦同樣可或牧野之姓,他二人的實力自是沒得說,但憑這一點,便是無人膽敢胡亂言說什麼。
牧野啟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否認,輕輕點頭,略帶一絲悵然道:“如何教人不擔心?畫兒的體質天生便是異於常人,早年便是一直依靠族中的靈丹妙藥方才得以勉強存活,後來好不容易得到那諸天異寶九玄草,還得以研製出七玄草,才使得畫兒的命運有了轉機,非但不再有性命之憂,還得九玄草之助,滋養根骨,修為節節攀升,但是現在….你看…!”
說到這兒,牧野啟便好似有萬千怒氣湧上心頭,眉頭皺得厲害,一時竟是不想再言說下去。
他尚且如此,從小便將牧野故畫視作親妹妹的牧野芬又何嚐不是如此,隻是她生性柔和一些,心中縱有怨念,亦是不會輕易吐出,她哪裏會不知曉,這一切,皆是因那名為青蠻的少年造就,自他入得牧野家的那一刻,畫兒的一生,便隨之改變,哪怕畫兒是嫁入了澹台家,成為了那上仙界第一奇才的妻子之後,仍是無法擺脫那人的牽引。
“青蠻….!”
她心中默念一聲,想到這個人,腦中便是浮現出一張好似極為憨傻的年少麵龐,隻是何曾想,世事變遷,那曾今不為她所在意的少年郎亦是這般驚世駭俗,便是畫兒受得那人這般折磨,師尊他老人卻仍是不允牧野上下任何一人去尋他麻煩為畫兒討個公道。
最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她映像中幾乎從未參與俗事的師尊,竟是為了那小子,不惜以一分神現身下仙界,為那小子成為今日的平魔盟盟主大肆的一番推波助瀾。
“畫兒乃是師尊的嫡親孫女,放心吧,以師尊的能耐,畫兒縱是沒有那九玄草,亦定能無礙的。”
牧野芬如此說道,其實,心中卻也沒底,在畫兒年幼還未及得到九玄草時,生活是何等艱難,便是師尊他老人亦束手無策。
牧野啟置若罔聞,卻是緊了緊手中兵刃,眉間浮現一抹煞氣,“而今那孽障竟是當得了平魔盟盟主之位,便是想要向他下手,亦極為不易了。”
牧野芬驀地一驚,有些驚慌道:“師兄,你可莫要違背師尊之言。”
師命!
這兩個字好似一座大山,此言一出,煞氣湧現的牧野啟頓時恢複幾分清明,雖然還是怒容未散,但雙目中更多的卻是無奈…良久…沉歎一口氣…幽幽道:“三年…那小子說三年,若是三年之後,他未能如約歸還九玄草,屆時,便是師尊亦斷不會容他!”
牧野芬默然,自然知曉他所說的三年是什麼,那是天下間流傳甚廣的一個約定,乃是從蓬萊遺址最後那一戰中傳出,當時,青蠻竟是不惜一切手段奪取亦被澹台流蘇收取的玄玉棺,而後來,澹台流蘇似也感受到了青蠻的壓力,想要放手與之一戰,便將玄玉棺交給了一旁的牧野故畫。
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青蠻為了這玄玉棺,竟是主動向牧野故畫出手,想要索取此物,牧野故畫初時不允,青蠻便是強搶,險些傷到了牧野故畫。
不過,在場之人皆說,那時的青蠻,亦是神色無奈,想來亦是無奈之舉,他說,今次虧欠,必當三年之後奉還,屆時,九玄草亦會物歸原主。
牧野芬輕歎一口氣,卻是沒有接過話頭,心中暗道:“九玄草,乃是傳承靈寶的前身,何其珍貴,那青蠻當真會舍得歸還麼?”她卻是不會相信,一個連玄玉棺都舍不得放棄的人,如何會舍棄比之更為珍貴許多的九玄草。
荒玉殿內。
青煙嫋嫋,靈氣盎然,一副懸掛在清瘦道人身後的水墨畫散發出熠熠光澤,那人雙眼深陷,目中光華外放,攝人心魄。隻是一瞬,卻又恢複平和,眼眸中閃過一絲柔和色彩,看著身後的那副水墨畫漸漸收斂光華後,從中顯露出一個嬌柔身影,嘴角便是浮起一抹笑意。
他伸手一覆,那畫中的人兒便是漂浮而出,直至落在玉石堆砌的長台上,方能瞧清其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