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吳老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一番見地不同尋常啊。”徐世昌原本不太重視我們,隻是給孟大掌櫃的麵子才與我們交談許久,聽到我對於軍械生產的分析,大為歎服“袁督的麾下驕兵悍將不乏其人,但是在工商方麵也就我和盛公能為袁督稍作籌劃。剛剛聽到吳兄弟的一番高論,愚兄茅塞頓開。古人誠不我欺啊,果然是術業有專攻。”
接下來,苗老二也不怯場,三言兩語就讓徐世昌大為感歎,齊魯孔聖故裏果然是人傑地靈物華天寶啊。我們談的入巷,老家人進來點燈,我們才感到天已經漸暗了,於是在孟大掌櫃的力邀下,四人一起到彙泉樓共進晚宴,酒桌上一番推杯換盞,談興更濃,一頓飯吃了兩個時辰,直到子時才各自散去。第二天,徐世昌就差人來傳了口信,後日劉公公行經濟南府,到時在彙泉樓再擺一桌,酒桌上就把藍頂子給我們倆討來。
到了請劉公公的日子,我懷著對曆史上最後一代太監的好奇來到彙泉樓,苗老二也早就到了。我們兩人正坐在二樓的雅間裏喝茶聊天,突然門被人推開了,徐世昌當先進來,我剛剛要問候,就被身後飄進來的一陣濃烈的茉莉香氣給嗆了一口,差點讓我倒不上氣來。這時一個身穿石青色官袍,胸前沒有補子,袖子上倒是繡著幾道金線的官員進來了,麵色薑黃,踱著官步,背著手進來,拿鼻孔掃視一圈就椿那兒等著人招呼了。原來這香氣來自這位,不知道是不是掛了幾十個香囊還是撒了半斤香水,反正在他身邊是蚊蟲不興,百邪退避。孟洛川也進來,看我和苗二哥愣著,趕緊上前介紹:“這位是宮裏的大管事劉公公。還不快來給劉公公見禮。”沒辦法,顧不上細看,趕緊打千見禮。“哼,免了。咱家是奉敕令下江南督辦貢繡的,這路過貴境倒也不好不叨擾一二。這席麵就免了吧,別讓禦史台的再給李大總管他老人家駕前上咱家的眼藥。”
一時間,我們幾個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尷尬的時候,剛剛笑眯眯的在一旁的徐世昌開口了“這幾位都是下官的舊相識,也是濟南府商界的領袖人物,這位孟大掌櫃還是袁督在朝*鮮的老部下,說起來也沒外人。都是仰慕公公克己奉公,勤於王事,略備薄酒,不成敬意。還請公公賞臉才好啊。”
幾句場麵話一說,算是圓過這一場了。看著徐世昌點頭微笑,孟大掌櫃的心有靈犀,一打厚厚的銀票塞在信封裏,就手遞到那位劉公公的袖管裏。大約對銀票的厚度很是滿意,劉公公的臉上立馬變了暖色調,剛剛的橫眉立目就煙消雲散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位劉公公也放開量了,不住的訴苦,好像宮裏吃不飽穿不暖,連光緒爺都要喝稀飯啃鹹菜度日了。借著話頭,徐世昌把我們要捐官的意思透了出來。劉公公倒是個爽利人,“沒事兒。包在爺身上,左右不過是倆琉璃蛋的事,憑什麼那些個清流一邊立牌坊一邊數銀子,讓老佛爺駕前的奴才們打饑荒啊,吏部戶部的麵子,他給不給的咱不稀罕。趕明個就把告身送過來,回了京拿大總管的片子一塊兒往吏部一投,看哪個不開眼的敢撥了咱家的麵子。”
看著這位出溜到桌子下麵的德行,我和苗二哥對這銀子的作用就有點打鼓,這點小心思倒讓徐世昌看出來了,他笑著一擺手,放心吧,京城的爺們還沒下作的不認酒賬,這些宮裏的人更是要麵子,明天一準給你辦理好。果然第二天吃過中飯,就有青衣小帽的小廝送過來了兩套空白的告身官憑,也就是說填上名字籍貫,隻要不是逆賊家眷、天聾地啞就算是大清國的官老爺了。這公務員資格也太好拿了,哪像後世的國考,還得弄些個蘿卜坑對號入座,幾個關節都疏通到位,才能換來一個不入流的小吏位子,要想買個副廳級的官位那操作難度幾乎可以挑戰吉尼斯紀錄。所以說苗二哥說的對“這腐敗也得腐敗的有效率有信用才好啊。”美中不足的官服啥的還得自己備,而且想在明湖俱樂部顯擺的想法被孟洛川一句話就澆的透心涼“你們倆要是敢穿了官服進俱樂部就等著站到門口端茶遞水吧,老夫的紅頂子還得敬陪次席,剩下的紅頂子還有七八個,哪裏輪到你們這些四品的螞蚱官有凳子坐啊。”
我靠,感情往常勾肩搭背的這幫肥頭大耳的家夥居然官都比我們大,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