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哀樂,愛憎悲歡,人之常情,皆傷身心。
但是,對葉度他們這種長期從事道法修行又具有特殊身份的人來說,心境早就曆經千錘百煉,心誌之堅凝遠超常人,他們表麵上雖然也會有情緒的變化,實則內心堅若磐石,幾可泰山崩於眼前而決不動搖,所以楊遠能純以心念就擾動了他們的定力,這是一般高手都絕難辦到的事情,除非……葉度和夏清泉不由相互對望一眼,戰友的默契在瞬間達成。
葉度的兩隻大手由垂於身側改為負手於背,兩手指尖不為人知地飛快掐動幾下,結界的能量罩似乎微微閃爍著,看上去好象愈加透明了幾分;夏清泉則是自然而然地向前輕踏半步,腳下不丁不八的,雙手交叉環抱胸前。兩人注目之下,精神氣機均已暗暗提至高峰,牢牢鎖定了對麵的楊遠。
動人的傷感狀態浪潮般緩緩退去,楊遠抬起頭,神色恍然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口吻還是那麼的淡然平和:“原來如此!你們不惜驚擾世人,將我引到這個不過八成火候的道門小天星結界裏,就是為了問我這些問題!你們以為活佛的去世和我有關是嗎?”
“這世上又少了一位真正的大德!”楊遠剛才旁觀者般觀照著自己內在的天空,感覺哀傷象風一樣不知從何處出生,又象風一樣不知消失於何處。隱隱約約地,他已猜到葉度他們,或者說國安部的人敏感的是什麼了。
葉度聽到楊遠一口就道出了“小天星”結界的名字,臉色微動,點點頭,突然很禮貌地依著江湖中修行人的禮節衝楊遠拱了拱手,道:“不錯,楊先生的年紀雖然看起來不大,見識卻是不凡。隻因事關重大,我們的出手雖是突兀冒昧了些,但也是職責所在,不得已而為之,希望能得到你的體諒和配合。”
葉度其實是接到報告後昨晚才到的杭州,今天才剛見到的楊遠。葉度在龍組向來是被組長傅藏(注:讀Cang音)鷹倚為左膀右臂的得力助手,多年血與火的經曆令他的為人顯得比較老成持重,這一點從他遠比同齡人成熟沉穩的樣貌上也反映了出來;他的思慮也比同門出身的小師妹夏清泉要周密嚴謹得多,長期的特殊工作令他閱人無數,看人的眼光不可謂不獨到。他今天初見楊遠的時候,就已經有點驚訝於對方身上迥異常人的氣質了;他本身也是武功和道術兼修的少見高手,所以還敏銳地覺察到了楊遠自身能量波動的特殊之處。
葉度自問識見亦算廣博,天下間能人異士、高僧高道所在多有,龍組的人可都接觸多了,但讓他驚訝的是,楊遠身上自然波動的能量似乎非佛非道,非魔非怪,其性質居然不在他已知的範圍之內。這不免令他興趣頓起,同時也讓他記起了從組長傅藏鷹那裏聽來的很久以前的一個預言和傳說,故此才毫不猶豫地斷然出手試探。
試探的結果很明顯,這個姓楊的小夥子,在精神領域上顯然有著異乎尋常的修為,其武功似亦不俗。所以,在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情況的是非曲直之前,葉度認為,對任何人保持一份基本的尊重,絕對是明智和必要的。
楊遠其實心裏也沒怎麼計較,他的性格天生屬於比較寬厚的一類,看見葉度的言行一直還算客氣禮貌,原有的那丁點兒不痛快也就一笑了之。飛快地思忖了一會兒,楊遠仍然覺得國安部的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多事三八,但這傷人的話也就擱心裏想想而己,明麵上的事還是簡單說清楚了才好。畢竟對方代表著國家的執法機構,沒必要的話實在犯不著和他們結怨。不過,他也從沒打算象被審問的犯人似的,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地“坦白從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