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仿佛開啟了一道門縫,楊遠突然覺得身旁三人親切非常,依稀恍若隔世,埋藏了許久的疑惑不禁和盤托出:“我直覺地知道,自己好象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卻始終記不起那是什麼事……就象在夢裏,說實話,你們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那種朋友至親的感覺,可我卻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了什麼?”第一次,夏清泉從楊遠臉上看到了迷惘之色。
“這是事先設計的一部分,”樣貌年輕的祝融神君正容道:“我這麼說你也許會明白些,在你轉世投胎,重入娑婆前,你主動選擇了遺忘過去的一切,這是你選擇的挑戰和考驗!這裏麵有著極其深遠的靈性意義,你必須自己去發掘其中埋藏的秘密,盡快恢複所有的記憶!隻有伴隨著自知,你才會明白你因何出現在此,然後該做什麼由你決定。”
“我們曾彼此約定,在這個時空點給你以提醒和啟示,現在,我們的承諾已經完成。”老和尚眼裏隱隱射出一種深刻的感情,沉聲道:“因緣果報,毫厘不爽!你要記住,你辛苦追尋的答案,其實從來就不在他人那裏。偉大的轉折即將來臨,時間已然不多,你必須盡快全麵覺醒,自己找到答案!”
楊遠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等等等等,抱歉打斷!我已了解你們是為何而來的了……但是,我可以問幾個為什麼嗎?”
老和尚和祝融相視一笑,楊遠心念電轉,道:“……能具體解釋一下偉大轉折所指之意嗎?時間不多了又是什麼意思?”
祝融神君眨眨眼:“能自己找到答案,豈不是更好玩嗎?當龍鷹相遇之時,謎底自會呈現,何須多慮!”
老和尚輕歎口氣,緩緩道:“此去魔難險阻,人天障礙,大好煉心!居士一路珍重了!”一指夏清泉,老和尚又道:“帶上這個小姑娘,回到你出來的地方吧,回到聖域去!記著,能入佛者,亦能入魔,反之亦然。我們能告訴你的,就隻有這些了……”
楊遠全神聆聽著,內心震動難平,眉頭不由得緊鎖出兩道豎紋,他斟酌著詞句,道:“我不完全明白兩位前輩的意思,但我能感受到你們的善意和悲心……前塵如夢,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楊遠站起來,向兩人恭行頂首大禮,道:“大恩不謝!弟子冒昧,懇請大師和神君為弟子加持摩頂!”
祝融忙不迭避開,急道:“切莫如此!我可沒資格給你加持什麼的,還是請老和尚來吧。”
老和尚笑道:“你求加持,所為何來?”
楊遠道:“我為法來,乞和尚慈悲。”
“善哉!”老和尚袍袖一拂,伸出右手按在楊遠頭上,全身光明陡然大盛,夏清泉霎時眼中所見皆是金芒,天地間梵唄隱隱,莊嚴悅耳異常。
楊遠的身體卻是伏地大震,眼耳鼻舌身五感消融,唯覺虛空粉碎,大地平沉,心如泡沫,覺亦不住。隻聽得一個聲音道:“吾之法門,先佛傳授。不論禪定精進,惟達佛之知見。即心即佛,心佛眾生,三無差別,菩提煩惱,名異體一。汝當知自己心靈,體離斷常,性非垢淨,湛然圓滿,凡聖齊同,應用無方,離心意識,三界六道,惟自心現,水月鏡像,豈有生滅,汝能知之,無所不備。”
“汝自加持,切莫狐疑!”
斷喝一聲,光明再盛即滅,老和尚和祝融神君,矮幾酒壺等物已齊齊不見,觀日台上的風聲驟然大了許多。
久久,仍有無聲的細語在天地間往複流轉著;月色清冷,無動於衷,亙古的神秘逼壓而來。
時近淩晨,東方既白。楊遠和夏清泉在山崖邊並肩站立,衣袂迎風,臉上毫無倦意。從剛才開始,以至晨曦初露,朝陽東升,兩人都一直沉默著,各懷心事。
似乎終於想通了什麼,楊遠長舒口氣,不經意間側頭看了看夏清泉,卻見日照曦光裏,夏清泉長發輕柔,正好回眸展顏一笑,楊遠也報之一笑,收回了視線。
懸崖外,雲海鋪天蓋地,絢爛無比。楊遠滿眼望去,卻俱是明豔不可方物的影像,不禁衝自己暗暗搖頭,心裏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