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前塵迷夢(1 / 2)

“南嶽大帝?!祝融神君?!”

“眼前這大氣隨和,含笑不語,看上去不過二十幾許的年輕人,竟然會是遠古神話傳說中的那位火神祝融?!”

“這……這不可能!楊遠這家夥,一定又在胡謅了……怎麼可能嘛?!”

“這也太荒謬了……”夏清泉震驚過甚,腦子裏此起彼伏的念頭紛湧而來,一時間整個人象是僵住了,屏息瞪眼,不知如何是好。

頭先聞說“冰肌火髓”是來自四天王天的仙家甘露時,夏清泉其實就已經暗自駭然了,她心裏一直在不停揣測著,這兩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有如許手眼通“天”的本事?現在聽楊遠直指出對方的名諱,這共坐共飲,談笑甚歡的年輕人竟然就是祝融神君本人,夏清泉想不嚇一跳都難!

夏清泉是青城山龍虎丹道掌教真人夏江南的獨生寶貝嬌女,自幼隨父母親修習南派道法丹決,曾不止一次在內視修定的過程中目睹過仙人天女的玄妙境界,也曾多次接觸過青城山裏隱藏修煉的精靈鬼怪,加入龍組後,更是隨同事戰友們一起降妖伏魔,護法護國,經曆過許多常人難以想象和了解的奇聞異事,但如此近距離、如此平凡“家常”地麵對傳說中的神話人物,實是破天荒頭一回,以她的閱曆修為,亦不免大驚小怪起來。

那年輕人手裏把玩著火玉酒杯,對楊遠的質疑既不承認,亦不否認,唇角的笑意卻愈發深遂起來。

“阿彌陀佛!”老和尚輕宣一聲佛號,終於開金口說話了,其聲蒼遠獨特,寧和淡泊,顯見正是適才吟詩之人,夏清泉原本有點緊張的身心聞聲即刻放鬆了大半。

“居士既然動問,貧僧豈敢不答,隻是世外閑名掛礙,吾已忘之久矣……吾等此番重見,實屬勝緣!居士南來不易,所有疑問,與其問取他人,何不反求諸己?於居士而言,這恐怕才是真正重要的吧!”所謂居士,即是對居家學佛修行之士的簡稱,老和尚法眼如炬,言語直指人心,但話裏“重見”之意,卻令楊遠費解不已。

“老和尚體證大道,名相早除,我卻一直未能免俗啊……沒錯,我就是那老不死的祝融神君了!”年輕人微笑道。“我們之所以在此裝神弄鬼的,答案其實很簡單,是你早跟我們約好的呀!”

楊遠一怔再怔,老和尚聲若止水,接道:“我們的確知道居士是誰,但我們更知道---自己是誰!”

“……隻是,現在的你,知道自己是誰了嗎?!”

不知不覺中,山腰的煙雲已成雲海,放眼不見邊際;諸人頭頂明月高懸,千山沉沉,萬物猶自默然。

你知道自己是誰了嗎?!

你是誰?我是誰?誰又是我?!

仿佛亙古的巨大謎題,觀日台上,楊遠斂目低眉,無語凝然。

夏清泉支著耳朵,恨不能快些聽到楊遠的回答,她對此心存興趣已不是一天兩天了。偏偏楊遠不言不動,直如癡啞,那兩位大德也默不作聲,祝融峰巔一時皆寂。

良久,楊遠緩緩睜開雙眼,三人眼神相觸,一抹會心的微笑同時浮現。夏清泉看著他們,靈台方寸間似有霹靂一響,恍兮惚兮中有種感覺似懂非懂的,把捉不定。

隻聽那老和尚一聲朗笑,道:“善哉善哉!居士一默如雷,實在難得之極!但還不是,不是!非究竟底啊!”

夏清泉聽得莫名其妙,楊遠卻知道老和尚說的是什麼。

據佛經載,昔年有金粟如來化現之維摩詰大居士,智慧如海,神通無礙,一日忽然示現疾病,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奉釋迦牟尼世尊之命,率諸菩薩羅漢、天龍八部前往慰問,其間兩人精彩酬答不斷,話題均是圍繞了義真諦,無上心法;在談到何謂不二法門時,諸大菩薩羅漢紛紛呈上各自的見地悟境,獨有維摩詰一語不發,文殊菩薩乃讚言:“……無說無示,是真入不二法門!”禪宗古德拈舉此一公案時,多呼之為“一默如雷”,形容“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的不可思議境界。

楊遠右手按按心口,苦笑道:“大師慧眼無差,我這裏猶未穩在!”

“八年前,蒙恩師攝受加持,靈覺開啟,那時,我就已經知道自我的真相了。如今的我,雖然已能發揮此身此心本具的偉大力量,但其實仍未徹底突破生死幻相!我仍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這個世界,我要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