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忽的伸手,灌注全身氣力的一掌,劈向這個所謂的墓碑!
沒有想象中的地動山搖,也沒有想象中某處機關忽然開啟,隻“哢嚓”一聲,如劈柴一般,墓碑一分為二。
若真要說什麼不同,那就是墓碑下麵泥土地上,一條深深的,被季舒玄掌力劈出深約寸許的裂縫。
久久的看著地麵,季舒玄忽然意識到這塊地和其他墓碑下麵的泥土不同,其他墓碑下麵,泥土是鬆弛的,是埋了人後被拍實的,可這裏,壓根就沒有翻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戚昊厲這塊墓碑下麵,什麼也沒有埋!
既什麼也沒有埋,自然,不會有任何人的屍體!
季舒玄忽然笑了下,轉身,輕飄飄的往外走了。
哼,這趟到風雲堡,他原本就沒想到能立即找到戚昊厲,他來,隻不過是變相的告訴戚昊厲,他醒了!他來報仇了!
至於那個人,就他對他的了解,一旦知道自己醒了,就一定會想辦法見他!
這裏是戚昊厲的風雲堡,風雲堡滅了,可他一定會留下眼睛,這裏每天發生過什麼,什麼人來過,來做什麼,戚昊厲一定有他知道的方法!
暮色已完全降臨,天地間的一切看起來都灰蒙蒙的。月亮還沒出來,天上隻掛著幾個早起的星星。
從內院一直到風雲堡大門,強勁的山風夾著深秋特有的寒意,吹拂在身上,就仿佛刀子割一般。
戚昊厲,既然沒死,究竟為何自己給自己立了塊墓碑?
很快站在風雲堡大門口,順著長長的台階朝下看去,那匹棕紅色的大馬,在暮色中隻看得見一個影子,在原地晃蕩。
正要往下,忽的,一個不大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請問,是季舒玄季公子嗎?”
季舒玄嘴角一抹笑意,這麼快就來了……
轉身,季舒玄看著從門後走出來的人。
50來歲,穿著灰色的袍子,背部微微佝僂,頭發花白,看不清臉部輪廓,或者說,這人壓根就長了一張丟到人群中都找不到的臉。
但是,季舒玄知道,這個人的武功肯定不低,也絕對是個藏匿高手,否則,以季舒玄的武功,絕對不可能有人跟在後麵都發現不了。
“請問是季舒玄季公子嗎?”那人重複,一步步朝季舒玄走過來的姿勢深一腳淺一腳,顯然,這是個跛子。
“是。”季舒玄說,眸光中除了平靜就是疏離。
那人一直注視著季舒玄的臉,到快走進季舒玄的時候,他忽的跪了下去:“季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堡主!”
看著這個陡然跪在地上的老者,季舒玄眼中閃過三分疑惑七分審視,他並沒有叫他起來,隻開口問了一句:“你是說戚昊厲嗎?”
“是,求季公子救救他!”老者說著,額頭磕至地麵。
“救他?”季舒玄眉頭微挑,冷冽的眸中閃過一絲譏誚,“他不是已死了嗎?墓碑都擺著呢!”
老者苦笑:“季公子不是已經發現了麼,墓碑下麵,什麼都沒有。”
季舒玄靜靜的,隻低頭看著這個跪在他麵前的人,本來就佝僂的背部,因得跪著的姿勢,顯得更為佝僂。既然這個人來找他,關於戚昊厲的一切,不用他問,他自然會說。
“季公子,我叫賈有,是上一代堡主的隱衛,自這一代堡主接任後,我就在堡裏頤養天年。厲堡主很能幹,風雲堡在他管轄後,發展比以前都迅猛。他在為朝廷做事,我們也都知道,可是,我們沒想到的是,幾個月前,風雲堡忽然遭遇了滅頂之災。那是厲堡主之前帶回來過的一個人,說在堡裏住一點時間,等厲堡主要有大事在身,他在這裏接應。卻不料,那人給我們所有人下了毒,當敵人的刀舉在頭頂,我們才知道,與厲堡主合作之人,比狼還凶橫。”
“厲堡主回來的時候,這裏已是血流成河,厲堡主和我們餘下不多的幾個人,把其他人都埋在後院,然後,他給自己也立了一塊碑……”
季舒玄靜靜的聽著,以上的事情,他多少猜到了一些。
“這些事情做完之後,他就走了,我們問他去哪裏,他說報仇。”老者繼續,“他沒有讓我們隨行,一個月後,他帶回來一個人和一顆人頭。人頭正是當日給我們下毒,舉起屠刀的那個,另外一個帶著半副麵具,以前也來過堡裏。”
“他用人頭祭奠了死者,我們問他另外一個人怎麼處置,他說他還沒想好,隻命人將麵具男關到地牢,然後……”
似乎是沉思,似乎是回憶,季舒玄等了很久,等到他幾乎要以為老者睡著了,那位老者才又繼續說:“然後,我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他把那個麵具男關到地牢後,他把自己也關了進去。”
“起初的時候,我們以為他隻是進去懲罰那個麵具男,卻沒想到,他在地牢裏一呆就是幾日……再後來,我們無意中聽到他的囈語,才知道他做了對不起他最愛的人的事情……他這個是畫地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