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41(1 / 2)

程致研回到公寓已是深夜,他脫掉被雨淋濕的衣服,站在淋浴龍頭下麵,溫水落在皮膚上,先是麻木,而後是近乎於燒灼的感覺,逐漸變成一陣陣深切的疼痛,他緊閉著眼睛,握緊拳頭,卻不能控製劇烈的顫抖傳遍全身。

早晨醒來時似乎有一些熱度,他還是照常起床去天庭上班。司南一直都沒接聽他的電話,他最怕的是她會突然辭職,然後徹底消失。但這種情況並沒出現,上午營運部門例會,她好好地坐在會議室一角,除了臉色不太好之外,其他一切如常。

一個小時的會,他一直看著她,自始至終都沒講話,別人說什麼也隻聽到隻言片語。她並不有意避開他的目光,很坦然地看著正在發言的那個人,偶爾轉過頭和坐在旁邊的沈拓說句話,有幾次甚至露出短暫的微笑。他訝異於她竟然可以這樣平靜,其實他很早就知道,她外表柔軟,骨子裏卻硬的像一塊堅冰。他們之間的問題很早就在那裏了,但那是她不許任何人進入的禁區,而他太怕失去她,隻能陪她裝傻。

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她站起來跟著其他人一起走出去。他還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好像沒聽見,倒是沈拓回頭看了他一眼,拉了拉她的胳膊,但她繼續朝門外走。他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把她拉回來,她試圖掙脫,但他抓得很緊,等其他人都走了,關上會議室的門,拿起遙控器把幾道百葉簾都放下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問她。

“你想說什麼,現在也可以說。”她回答,站在那裏看著他,似乎心平氣和。

這種態度反叫他更加無措,他要說什麼?昨天的事情,他之前並不知情?她遇到這樣的事,他也不開心?這些都不是問題的症結,聽上去那麼無力,說了也是白說。

“你不說?那我來說吧。”她伸手撥了撥麵前的百葉簾,“記不記得我們去莫幹山那次,我跟你說,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隻要你像對別人一樣對我?”

他點頭,那天深夜的對話,與兼蓄著竹葉清香的山風一樣記憶猶新。

“那天,你回答說你玩不起,我不甘心,總想試一試,”她自嘲的笑,“直到昨天,我總算知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都玩不起,兩個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沒一句真話的人根本不應該在一起。”

他聽她說完那番話,最初還有一些茫然,很快反應過來,問:“是不是查爾斯跟你說什麼了?”

“該說的都說了,”她回答,“說起來挺可笑的,上個月沃爾登夫人來上海,所有人都在傳,她就是那個提攜你的姐姐,我竟然也信了。那天,有客人說在房間裏丟了東西,我在保安部看監控錄像,眼看著你走進九十五樓她住的那間套房,我還對自己說,不是講好了不要什麼的,傻瓜你難過什麼,這麼不中用還跟人家說自己玩得起……”

他看著她在那裏自嘲,握著她胳膊的手鬆了一些,原來就是因為這個,一個月以來她這樣對他。

“那現在你都知道了,沃爾登夫人是我母親,就這麼簡單。”他對她道,誤會都解開了,還有什麼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呢?比這更深的不信任?從他們第一次見麵開始?

她點頭,然後又笑:“你任重道遠,的確不該惹上我這個麻煩。其實,你不如早點告訴我,那天麵試之後,你根本就不想要我,留著我就是要派用場的,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把抱緊了她,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質問:“這也是查爾斯告訴你的?!”

他下手不輕,或許弄痛了她。她不得不抬頭麵對他,但卻沒叫痛,也不掙紮,這種態度反叫他毫無辦法,直覺身不由己,幾乎要落下淚來。她倒比他鎮定,始終避開他的眼睛,兩隻手撐在他胸前,護住身體。

這時有人來開會議室的門,看到裏麵兩個人的樣子,露出好奇的眼神,趕緊又把門合上了。有那麼短短一瞬,他鬆開了她,她趁機推開他跑出去。他沒來得及拉住她,眼看著她走掉,懷抱裏原本實實在在的一個人,他沒辦法留住。而且,還是因為查爾斯,這對他來說不諦是雙重的打擊。雖然他與查爾斯之間的關係從來就說不上很親密,但對他來說,查爾斯一直以來都是他的career icon,father figure,沉穩、有力、正直,陸璽文那麼多次的提醒,也沒能徹底改變他這種深埋在潛意識裏的信任。他幾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走過那麼多路,經曆了那麼多事情,偶然間遇到,又莫名的愛上的那個人,因為查爾斯而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