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發燒的關係,他突然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手撐著會議室的落地玻璃牆又站了許久,才回到自己辦公室去。秘書看到他回來,跟進來說了一連串的事情,他沒聽進去幾句,隻知道到她提到“沃爾登夫人”,猜是陸璽文來找過他。他無心顧及任何工作,打發秘書出去,解掉領帶,在窗邊的沙發上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有一隻手放在他額頭上,指尖微涼,他睜開眼睛,看到沈拓蹲在沙發邊看著他。
她見他醒了,驀地收回手,這樣解釋:“秘書說你在辦公室裏,但打電話進來你都沒接,我看你早上臉色就不好,怕你有什麼事,所以就進來了。”
他示意沒關係,撐著身體坐起來。
“要不要去醫院?你好像熱度很高。”她又問。
他搖搖頭,說不用。
“那我替你去買藥,很方便的。”
他低下頭,沒回答。
她站起來,好像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說的。
“司南在哪兒?”他輕聲問。
她沉默,隻有微不可聞的呼吸聲,很久才說:“我不知道。”
他知道這有多不公平,她憑什麼應該知道司南在哪兒?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他的熱度一直沒有退,直到陸璽文來找他吃晚飯,發現他神色不對,才把他押送進了醫院。
醫院離金融區很近,他坐在特需門診休息室裏,聽見陸璽文對醫生說:“……不能用青黴素,皮試不會有過敏反應,但用了會有輕微心衰症狀,所以要用的別的抗生素……”
他小時候氣管就不好,普通的感冒總是遷延不愈,很容易發展成肺炎。當時,陸璽文已經離開他們獨自生活,很快就又結了婚,父親程懷穀是典型的少爺脾氣,從來不管孩子的事情,所以,每次生病都是祖父在照顧他。他一直以為隻有祖父清楚他那些病史、那些用藥的禁忌,卻沒想到陸璽文對此也了然於心。
隨後幾天,他每天去醫院點卯,做靜脈滴注,畢竟不是小時候了,身體恢複的很快。沈拓來看過他一次,知道他不想說話,就給他泡一杯熱茶,默默的陪他枯坐兩個鍾頭。
他到底覺得有些愧對她,便打起精神來和她聊了幾句,平常玩些什麼?工作習慣嗎?覺得辛苦嗎?說的全都是那些泛泛的話,但她卻好像很滿足也很開心。
他做靜脈滴注的地方是一間小小的單間,裝修雅致,看起來就像是酒店的麵談室。
沈拓環顧那個房間,帶著點笑,緩緩道:“知道嗎?這讓我想起去天庭麵試的那一天,我坐在前台等,司南就坐在旁邊,她與我攀談,問我如果為什麼會應征這份工作,我說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希望你會是我的麵試官。”
“Work hard,play hard.你告訴她,我說過這句話?”他輕聲問。
她有些意外,他竟然這麼清楚,卻不知道他心裏是怎樣的震動。
“那最後是誰麵試你的?”他又問。
“關博遠。”她回答。
兩個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就沒一句真話的人根本不應該在一起,他又想起司南說過的那句話,以為自己總算是明白了,心裏升起一種如釋重負的痛。
就這樣直到第三天,就好像是大廈將傾之前的預演,W天庭酒店發生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