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風蕭瑟,飛雪連天。
興州刺史與雲晚簫並肩站在興州城南門城樓之上,望著城中百姓有序地帶著行囊走出興州,一路南下。
興州刺史歎了一聲,“雲將軍,其實回紇素來與我大唐交好,說不定是朝廷請來的救兵,我們何必……”
雲晚簫扶在城頭上,搖頭道:“就算是救兵,百姓也少不得被搶掠一番,不如讓他們先出城躲避幾日,這亂世已經夠苦了,你我身為大唐父母官,能為他們著想一二的,就多想多做一二。”
“可雲將軍你在城中布置那麼多烈酒火藥又是為何?”興州刺史不明白雲晚簫的做法,“莫不是要挑起戰端?”
雲晚簫冷冷笑道:“戰端?在大人心裏,我雲晚簫是這種好戰之人?”說著,雲晚簫轉身定定看著興州刺史,“我隻怕吐蕃退而折返,所以才在興州城中布置烈酒火藥,大人,你想多了。”說完,雲晚簫看了看天色,“這天色也不早了,大人還是照計劃帶兵暫離興州,晚簫布置完一切,自然會到約定地方與大人彙合。”
“如此,就先辛苦雲將軍了。”興州刺史看了看略顯殘破的興州城牆,不禁歎了一聲,大步走下城樓,坐上準備好的馬車,一路跟著百姓南下。
“晚晚。”霍小玉抱著一襲長袍走上城樓,將長袍罩在了雲晚簫身上,憂心地看著她,抬手柔柔地為她拂去黏在雙鬢上的白雪,“這兒風大,你這身甲衣又沉又冷,當心著涼了。”
雲晚簫雙手握住她的手,雙手合十,放在掌心一連嗬了好幾口熱氣,笑道:“阿玉,你瞧,雖然這外麵是涼了些,但是我心裏暖得很。”說完,給霍小玉搓了搓冰涼的手,“再過幾日,這風雪也該消散了,春暖花開之日,也快來了。”
霍小玉莞爾道:“晚晚,那時的你,應當沒有這身甲衣,穿上一身輕袍,隨我一起郊遊踏青了。”話音忽然一沉,霍小玉狡黠地一笑,“怕隻怕,我的晚晚太過俊秀,又招惹了什麼花精樹妖……”
霍小玉還沒把話說完,雲晚簫猝然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她看不見晚晚此刻眼中的不舍,隻能聽見晚晚格外淩亂的心跳。
“晚晚?”霍小玉雙手環住雲晚簫的腰,幽幽問道,“你怎麼了?”
雲晚簫輕咳兩聲,聲音有些哽咽,雙臂卻格外用力地抱住她,“阿玉,我好像已經看見你我雙鬢如雪的模樣了。”
“我那時候的樣子,一定很醜……”霍小玉一聲輕笑,“晚晚,你可不許嫌棄我。”
雲晚簫合上濕潤的雙眸,笑中有淚,“我不也一樣醜?”
霍小玉搖了搖頭,道:“我的晚晚可以為我頂起一片天地,是這世上待我最好最好的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晚晚,我都……”
“將軍,馬車已經備好!”雲揚跑上城樓稟告,才發現破壞了這一刻的情濃,尷尬地抓了抓頭,笑道,“將軍你們繼續,我……我先下去候著……”
雲晚簫與霍小玉分了開來,雲晚簫悄悄地揉了揉眼睛,正色道:“不必了,阿玉早些離開興州,我也安心一些。”
霍小玉狐疑地看了看雲晚簫,“晚晚,你好像是……”
雲晚簫急聲道:“這天寒地凍的一直被涼風吹,眼睛確實有些不舒服。”說完,又揉了揉眼睛,握住了霍小玉的手,“阿玉,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好。”霍小玉點點頭,對著雲晚簫脈脈一笑,不舍地依偎進了雲晚簫的懷中,“晚晚,你也要記得,保重自己,我等你回來。”
雲晚簫哽咽了一下,點點頭,“好……”
“報——”
突然響起一聲小兵報訊之聲,隻見一名唐軍斥候渾身血腥地衝上城樓,跪倒在地道:“稟告將軍,回紇……回紇兵馬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