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鬧鍾順利地打開了我身上的開機鍵,我旋即醒了,手指在床單上爬索,如果記憶沒有出現問題,手機應當是放在右上的位置。果然,一塊硬邦邦在朦朧的黑暗中閃著光的家夥,記憶果然沒有出差錯,看來記憶還是在考試中出現問題的概率比較大些。

我眯著眼看了一眼板磚,已經八點了,鬧鍾這種東西果然是不差分毫的,至少對於我來講是如此的。身體還是有些沉,昨夜看了些書玩了會兒板磚,不知不覺便接近淩晨了,不得不上床睡覺,否則必然遭到他們的盤問,即便是讀書這種正經的勾當也是不例外的。的確,他們一直很關心我,他們清楚,我也明白,的確如此。

掙紮了一下,機器還是緩緩啟動了,畢竟今天是個不一般的日子?或許某些哲學家教育家講過每天都是不一般的,不曉得這不能不能套到作文裏頭?套上羊毛衫,外套,穿上褲子,連同秋褲一塊兒在被子裏換的,極為簡單省事,至少在我看來。

站起身,拉開窗簾,正如電影鏡頭般,一簇簇陽光撲麵而來,我也配合似的閉上眼睛,試圖去享受這陽光,然而眼屎不斷地刺激著眼睛,我不得不去刷牙洗臉。刷牙的時候,看著鏡子中的我,除了沒有光鮮亮麗的外表,其他部分一概是熟悉的電影中的鏡頭,電影果然是取材於現實的,可是生活什麼時候能夠向電影取經呢?取長補短這種事老師也經常提起的啊,分明……我把滿口的泡沫吐出,又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水……

早飯很簡單,但我很喜歡,有我最愛的煎雞蛋,或許應當用荷包蛋形容,應當還是有些差別的。雞蛋和海天醬油是那麼配,就像下雨天巧克力和音樂一樣配吧。

早飯吃過,簡單收拾過後便準備走了。

“東西都帶齊了?”媽媽在收拾餐桌的時候提醒我。

“應該吧。”

媽媽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媽媽應該很討厭“應該”這個詞吧,但我覺著還不賴,至少用起來和“隨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到爺爺家別忘記和爺爺問好!”

“不會忘記的。”我嘴上肯定地答複:“你們後天來?”

“應該吧。”

我走出了門,“應該”這個詞果然不壞。

“路上小心點……”我隱隱約約聽到,便沒有回答。

出了門才發現,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霧,或許是霾吧?霧和霾我是分不清的,有些時候鼻子能分清楚,但絕大多時候我沒覺得有什麼區別。小時候的是霧,長大了他們便成了霾,就像現實生活中我喊媽媽媽媽,作文裏媽媽就成了母親。

我是喜歡霧的(或許是霾),他們並不壞不是?雖然處處都在討論這東西的不是,甚至連語文試卷上也有玩意兒——口語交際、說明文——然而往往隻能拿一半分。我喜歡這樣在霧裏頭走路,路在腳底下,即便看不見我也清楚,路的的確確就我的腳底下,那硬邦邦的存在便是。我曾閉上眼睛走路,然而失敗了,沒走倆步心就開始亂竄,那種感覺並不好受。不過在霧裏就沒有那種不適的感覺了,反而有些刺激,或許下一秒就有一輛摩托車從你身邊飛過。那些高樓大廈也披上麵紗,一改往日的模樣,很奇妙的感覺,就像在知道出口的迷宮裏頭散步一樣。

車站裏家不遠,走了約二十分鍾便到了,不過城鄉公交車,等的時間確實是長了些。

等的快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我看見一束紅光穿破迷霧緩緩而來,然後停了下來,“250”我等待許久的號碼。我站了起來,如我所願,司機看見了我,當然也許隻是我的一廂情願,至少車門打開了,我上了車,投了倆個鋼鏰兒,乒呤哐啷地墜入了機器之中。

我幾乎是頭也沒抬地就往那個方向走過去了,然後習慣性地坐了下來,車上似乎隻有我和司機倆個人。這是個靠窗的位子,我喜歡靠窗的位子,喜歡手掌托著腦袋望向窗外的感覺,無數的景色刷刷刷的從眼前飛過,然後從中拮取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然後加以聯想,越遠越好。不過,我並不能夠確定,今天的天氣是否能夠然後捉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獵人的眼睛在迷霧之中不知道是否有效。

車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車開動起來了,這個時候,恐怕霧是參照物吧,我是根據霧這個參照物判斷車子前進的,不是路麵也不是天上的可有可無的飛機,或是路邊奔跑的小孩。

車開了一段時間,隱隱有一種上坡的感覺,估摸著是來到那座橋上了。我睜大眼睛往窗外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不過我的確看見了,我看見了河流在沒有下雪的寒冷的日子裏緩緩流動,碧色的水麵上有一艘鐵皮船,隻是一瞬,那一瞬我看見了。我想水流會一直這麼淌下去,鑽進女子的指甲縫裏,留到衣服了,見證一段奇緣。僅僅一瞬而已,車子開始下坡了,我的身體這樣子告訴我。

再看再看,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了,我的眼睛睜著,停留了一會兒,酸了,便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