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不是一人,而且都是高手,兩人對視一眼。
司馬雲天湊到她耳邊抱怨了一聲,“真掃興。”
吳奈瞪了他一眼,抓過衣服飛快地穿上。
司馬雲天套上長褲,抓過長衫便下了床,朗聲笑道:“如此深夜造訪,不知是何方的朋友,不如報個名上來,也好讓阿奈備上薄酒招待一二。”
吳奈穿妥衣服,從暗門過到隔壁房間,拉開門而出,“司馬教主說的不錯,現身吧。”
十幾個黑衣人出現在雪地中。
“看來江湖傳言不假,江湖第一美男子果真成了吳大掌櫃的新寵,夜夜留宿在此的不肯回轉炎教。”
聽到對方這樣說,司馬雲天不以為然地笑道:“即使如此,又與閣下何幹?”
“少林號稱天下第一名門正派,卻縱容門下弟子與邪魔歪道過從甚密,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吳奈聞言微微一笑,“在我店中入住的江湖人形形色色,一、兩個邪魔歪道不算什麼,就連你們這樣的魑魅魍魎不也有不請自來的時候嗎?”
司馬雲天撫掌,“阿奈說的極是。”
吳奈倚在門口,手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站在院中不動的十幾個黑衣人,玩味地道:“莫非諸位是覺得在下院中的雪景格外好看,所以便不辭辛苦、不懼寒冷專程半夜前來觀看?這實在太感謝你們有眼光。”
司馬雲天笑出聲。
那十幾個黑衣人除了領頭那人說過話,其他人如同木偶一般從頭至尾沒有出過聲,也沒有其他動作。
然後,如他們來到般突兀又消失在雪白的夜色中。
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司馬雲天忍不住咒罵了一聲。破壞他的好事,罪不可恕。
吳奈自語似的道:“他們這是在試探。”
“他們這是擾人清夢。”
吳奈笑了笑,轉身進屋,再由暗門回到隔壁。
而司馬雲天也返回房內,關門落閂,走過去一把抱起她跳上床。
“還鬧?”
“剛才的興致都被他們破壞了,要再來一次。”
“……”
一條人影從帳幔中飛出,“啪嗒”一聲落地,堂堂炎教教主又一次被人中途踢下床。
“回你的客房去。”
“真絕情。”
“哼。”
司馬雲天接住從帳內飛出的長衫,無聲一笑,搖搖頭轉身離開。
放眼望去,天地一片蒼茫,天氣冷得幾乎嗬氣成冰。
披著厚重大氅的吳奈負手立在客棧門前。
司馬雲天離開得突然,沒有留下隻字片言,似乎是炎教出了什麼事。
吳奈緩步走到店幌下的桌子旁,坐下,慢慢地給自己倒了杯煮開的山泉水,端起來,若有所思地望著路的盡頭。
正月初五快到了呢。她的眉微蹙,該來的也來了。
風雪中那隊人出現在視線中,步伐很快,幾乎無聲。
從上到下俱是高手,吳奈的眼微眯,將手中的水潑了出去,水浸了雪,不久便結成了冰。
她慢慢地又為自己倒了杯水,捧在手中,泰然自若地看著那隊人掠近。
轎子在店幌前停下,狂風吹動轎簾,雪花在風中旋轉不休。
轎簾掀開,一個中年男子走下來。
他一身黑衣,國字臉,濃眉大眼,眼神淩厲又隱含殺氣,每踏近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迫,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吳奈微微一笑,拿過一隻杯子倒了杯水向前一推,穩穩停在離桌邊三寸之處,抬手做出請的姿勢,“宗主,請用茶。”
穆柯在她對麵坐下,拿起杯子,道:“吳大掌櫃不愧是圓慧方丈的師弟,這份從容鎮定不是一般人擁有的。”
“宗主的氣度更讓人心折。”
穆柯喝了口茶,蹙眉,“吳大掌櫃也習慣拿水待客嗎?”
“宗主來得過於快速,來不及讓小二另外備茶,隻好請宗主委屈一下,與我喝一種茶。”
穆柯的手輕放在桌上,笑道:“吳大掌櫃的愛好總是與眾不同些。”
“宗主行事也與人不大相同,彼此彼此。”
吳奈不動聲色,右手五指在桌上輕叩,怡然自得地舉杯喝水。
轎旁的一個轎夫突然右腳向下一踏,一股大力無聲襲向端坐的吳奈。
杯中水往外一潑,她低頭淺笑再為自己倒上一杯,喃念道:“天氣寒冷,這水未及入口便已涼透,真是掃興。”
穆柯的目光在那水漬處看了一眼,眼神微斂,笑道:“吳大掌櫃好身手。”
吳奈不以為然的看了他一眼,亦回笑,“江湖混口飯吃,不得不謹慎。”
站在客棧門口的小甲、小乙心裏都捏了把冷汗,雖知老板深藏不露,但來人亦非泛泛之輩,隨從無一不是高手,讓他們不自覺有些擔心起來。
“據聞炎教教主在這裏暫住,怎麼今日未看到他人?”
吳奈嗬嗬一笑,“宗主這話好生奇怪,司馬教主即便人在這也不過是客人,他見或不見外人不是我這店主能決定的。更何況,”她語音微頓,“宗主日前不是已經差人叫他離開了嗎?此時來問我未免有些好笑了。”
穆柯飲盡杯中水,哈哈一笑,“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見到吳大掌櫃,穆某方知聞名不如見麵。”
吳奈淡然一笑,“宗主要住店嗎?”
“還請吳大掌櫃安排。”
“小乙,安排客房。”她頭也不回地吩咐。
“是。”
穆柯起身,吳奈也跟著站起。
他從她身邊走過,隨行人跟上。
幾股大力同時撞向她,吳奈泰然自若的低頭輕揮衣襟,將沾到身上的雪花拂去。
穆柯一行人全部進到店中,小甲走過來收拾茶盤。
當端起茶盤的瞬間,整張桌子化為粉塵吹散在風中,小甲驀地睜大眼,扭頭看去,“師叔祖——”如果不是師叔祖茶杯上殘餘的內勁,這張桌子早就散了。
“收拾收拾,換張新的。”吳奈雲淡風輕地說,在邁步過門檻時回頭交代,“收費兩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