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唇,“我應該記得你嗎?”
司馬雲天的臉色沉了下去,一半美一半醜的麵容頓時讓人覺得驚悚起來。
吳奈卻視而不見一般,衝著他淡定地微笑,舉杯,“或許我們以前真的認識也說不定,不過,現在的我真的沒印象。”
司馬雲天眸色黯淡下去。她竟都忘記了嗎?他們那些糾結纏綿的過往……然後心火竄起,她為什麼會忘記,她怎麼能忘記?
他再次抓過她的手,將她拉近,四目相對,四唇幾乎相貼,他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忘記了,我會重新讓你記起來,我不允許你把我忘了,死都不行。”
吳奈手裏的杯子跌落,水灑了出來,順著桌沿淌到地上,沁入土中。
店小二甲乙丙丁戊麵麵相覷。老板把司馬教主忘了?
江湖客棧要變天了。
重傷痊愈的司馬雲天不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行事風格狠絕,完全失了以往的溫和,成了名副其實的邪魔歪道。
而這個時候老板竟然把他忘了!
這不啻給了他最重的一擊,也許也是最致命的。
五人情不自禁摸了摸後頸,又同情地看向自家老板。
夜晚的風帶著些微的寒意。
吳奈照例替唐清瑤上了三炷香,然後走出去,站在廊下抬頭看月。
今夜,月明星稀,風透薄寒。
她的心也有些莫名的惆悵。
風中有衣袂翻動聲傳來,她不為所動。
熟悉的氣味飄入鼻翼,她笑道:“司馬教主也有興致賞月嗎?”
“陪阿奈總是有興致的。”
兩個人並肩站在廊下,許久無語。
“夜深了,教主回去歇著吧。”她輕聲下了逐客令。
司馬雲天轉身看她,“你就不好奇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嗎?”
“過去的就過去了,人是要向前看的,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過去呢?佛說:執念是苦,放下才好。”
他貼近她。
吳奈不閃不避。
司馬雲天的手攬上她的腰,聲音充滿了無比的誘惑,“曾經,我們是最親密的人,你……”
“司馬教主此時的樣貌來勾引我隻怕是不太妥當,要知道我可是很挑剔的。”她脫出他的懷抱,挑眉輕笑。
司馬雲天手握成拳,聲音也冷到沒有溫度。“阿——奈——”
“教主請回客房吧,否則我隻好請教主離開客棧了。”說完,轉身進房,關門。
門內門外兩個人兩樣心思,同樣糾結。
他的眼中滿是痛苦、怨恨、掙紮。
她靠著門板,手撫在心口,有些慌亂無措。不,不會的,沒有人會知道她是女兒身,他不知道,他一定是別有用心想騙她。
“阿奈,開門。”
“……”
“開門。”
“開——門——”
門一點點打開,兩個人隔著門檻互望。
司馬雲天一腳邁進房內,吳奈不由自主的後退。
他進,她退,直到兩人來到床邊,退無可退。
吳奈被他眼中的痛所感染,心亦覺得揪在一起。
司馬雲天向後揮手,房門無風自闔。
他立在床前,她坐倒在床上,四目相對,沒有人說話。
風從窗隙吹入,桌上的燭火掙紮幾下,終是滅了,房內靜悄悄一片,隻有兩人輕淺的呼吸聲。
床前的人撲倒床上的人,掛起的帳幔被扯落。
在狹窄的空間,兩個人以快對快,箝製、掙紮、淪陷。
他挾帶著萬鈞的暴戾,毫不憐惜地占有她,在她漸趨配合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阿奈……阿奈……”一聲聲的輕喚,一下下的深抵,他知道她的身體沒有忘記他,也渴望著他。
吳奈在他帶著痛楚的注視下閉上了眼。也許,她不該忘記他。
在兩人拆招壓製對抗中,她發現他們彼此熟悉得令她不敢置信,習慣地放棄抵抗,習慣地任他為所欲為,習慣地沉淪在他的身下,隨著他的律動起伏顫抖……
“雲天……”在到達高潮時,她輕喚著他的名字,那麼的自然而然。
司馬雲天俯身輕吻著身下的人,以著一種抵死纏綿的姿態擷取她的甜美,占有她的一切。
那一晚,帳幔起伏不斷,司馬雲天享盡了溫柔。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紙,穿過帳幔,落到床上相纏的兩個人身上。
司馬雲天帶著溫柔的笑意,看著懷裏熟睡的人。她仍然活著真好!
手撫上她泛著一層紅暈的臉頰,她身上內傷未愈,氣色不複以往,而且他發現她的脈象有凝滯之情形,看來初五那場戰,她受傷極是沉重。
將懷中人放好,替她蓋好被褥,他下床穿衣,離開。
聽到房門開啟關閉的聲音,吳奈輕輕翻了個身,繼續睡。
離開房間的司馬雲天,從後院直接離開,上了少林寺。
知客僧將他引到掌門方丈禪房內,然後離開。
圓慧大師坐在蒲團上拈著佛珠,看到他進來,隻是微微一笑,一點都不驚訝。
司馬雲天在他麵前的蒲團上坐下,開口道:“大師知道我為什麼來?”
“知道。”
“大師想對我說什麼?”
“無相失憶了。”
“我已經知道了。”
“她小產了。”
司馬雲天瞬間呆滯,眼中滑過一股深沉的痛。原來這才是她失憶的原因。
“她傷得太重,沒辦法保住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司馬雲天握拳沒有說話。
“司馬教主。”
“大師。”
“你不算一個好人。”頓了下,圓慧大師微笑著說完下一句,“可你適合無相。”
司馬雲天動容。
圓慧大師道:“無相是少林的異類,也是江湖的異類,太過正統不適合她。”
“大師就不怕嗎?”
圓慧大師微笑,臉上是歲月沉澱的智慧,“我對無相有信心。”
司馬雲天不由得失笑,“大師就不擔心她的身份暴露對少林不利?”
“隻要她想,她就永遠是少林的無相,如果她不想,那麼少林大不了多一個女弟子,世間事不過如此而已。”
“大師果然是方外之人,有大智慧。”
圓慧大師笑而不語,閉上了眼,專心拈動手中的佛珠。
司馬雲天自蒲團起身,最後問了一句,“當初,我能留在江湖客棧養傷,想來大師也是出了力的。”
“老衲不過是方外之人,如何管得了紅塵俗事,教主多想了。”
司馬雲天不禁哈哈大笑,“大師,其實阿奈會有今天這樣的個性,您功不可沒啊。”說完,他大步離開了禪房。
身後,圓慧大師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誦了句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