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說的斬釘截鐵。他手上微微用力,扳著淩寒的肩膀,讓淩寒抬眼看他。
淩寒的眼圈紅著,勉強的點點頭,強自壓抑著心裏的難過:
“大哥,我知道,我沒事兒……”
最後幾個字,是咬著牙說出來一般。
淩寒知道,有些事情上麵,淩晨不是不會寬容他甚至縱容他,但是,綠蘿的事情,沒有任何餘地了。
“睡覺!”淩晨道,把書仍在一邊,躺在了床上。
說到了綠蘿,兩個人多少都是有些不悅,打破了本來溫馨的局麵。淩寒有些愧疚,想著不幾日自己就要北上,說這些舊事惹大哥生氣很不應該,便朝淩晨湊了湊:
“大哥,別生我氣……淩寒犯渾,以後不會了。”
淩晨冷冷笑了一聲:“行了,大哥沒那麼小氣……”緩了緩,淩晨複又拍了拍淩寒:“大哥不是不知道你難過,但是,不能事事縱著你。該你受的,你必得受著。這世道不看你以為對錯,看的是世人眼中的對錯。大哥對你狠,是不能看著你,看著沐家被世人看輕,這些,比你我的感受重要太多了。你既然是在這裏,是沐家的兒子,是揚城軍的將領,享了榮耀,便要受這些負擔。不管是我是否忍心,你是否委屈,都沒得選,都得承受。”
“大哥,您說的,我知道……是弟弟感情用事,以後不會了。我沒怨過大哥,也不委屈,我受的住的。”淩寒道,眉目低垂,側臥在淩晨的身邊,很是乖巧的樣子,聲音也是溫和弱氣的。他看著淩晨,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翻動,目光都是柔和清澈的。
淩寒感覺著心裏有些東西被硬生生的隔掉了,生疼,卻是無奈。他站在一邊看著,卻又隻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淩晨知道,淩寒剛剛問他與許遠征的賭約的時候,應該是心中有不服氣和委屈的。淩寒聽命於淩晨,帶著一身傷冒著風險去劫軍火,可是,這個命令隻是他會失去摯愛的女人的賭約。
他也許期待著大哥的歉意,期待著大哥的安慰。但是,淩晨隻是義正辭嚴的教訓。
他委屈,但是還是屈服了。
淩晨看著淩寒,這個從小就桀驁不馴的弟弟,剛剛回國就光芒耀眼,淩厲驕傲,而如今,也終於懂得臣服在世俗和迫不得已之中了。
是他親手一點點的剔除那些驕傲的芒刺,哪怕拔掉那些刺是帶著血肉。淩晨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歎息。
窗外明月高懸,清輝散落到了房間。冬夜,格外的清冷。
淩寒知道淩晨睡覺很輕,又極易失眠,一夜都睡得小心翼翼,幾乎是一動不動。雖是疲憊,雖是拘束,可是,在大哥身邊,又有些安慰。
以後,也是大抵如此吧。
沒有了綠蘿,沒有了空軍,甚至,他深信的浩浩蕩蕩的政治信念都漸行漸遠,在更漫長的年月,他該是如大哥一般,與揚城軍的兄弟一道,守護著揚城的和平與安全。淩寒心裏雖然很多的不快,但是心中事跟大哥開誠布公的說了,也覺得心裏頭敞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