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麵之緣(2 / 2)

接下來的日子,夏初的生活裏就充滿了人性的關懷。

自從她被選做支教種子,便收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關懷,有極力勸阻她不要去支教的:那兒那麼荒涼,就你那小身板,去了別讓狼給吃了。有送去神經質的:小初,我在淘寶上給你拍了幾個防狼用品,估計兩天就到了,記得好好看說明書啊!聽到沒了沒?!也有語重心長跟媽似的教導:一定要好好照顧身體啊,多喝水,多吃飯,曬曬太陽,別老那麼拚命!

因為A縣的冬天零下幾十度,沒有暖氣,而夏初一直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小城,所以,來自四麵八方的熱水袋,手套,圍巾,各種保暖用品堆積在床尾。

······

夏初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碎碎念,自己還有哪些東西沒有準備:身份證,學生證,協議書,換洗衣物,手電筒······念著念著,就睡著了——

去支教的時間是寒假,也就意味著夏初不回家過年,可從小到大,夏初雖然早早出門求學,但是從來沒有在新年的時候不在家家裏陪著爸媽。而她,從開始報名,知道了是寒假期間的義務支教,便沒有告訴遠在千裏的父母。這一夜,夏初睡得很不踏實,再加上那份支教協議書上醒目的大字”人身保險”,她也是戰戰兢兢地開始懷疑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

她做了一個冗長又遙遠的夢。

低低的天空下,明晃晃的蒼白的世界裏,到處都堆積著白雪,雪軟軟的,也不化,躺在一片草垛旁,四下是玩耍的孩子,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有個人,看不清楚臉,夏初依偎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閉上眼睛,全世界都是歡聲笑語和純淨,她妄想就那樣睡一輩子,不要醒來。

因為有了這個夢,翻來覆去不踏實的夏初,有了一個香甜的夜。

翌日,傍晚。

夏初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媽,今年我要是不回家過年,你會不會生氣呀?“夏初用撒嬌的語氣試探性地問。

“這不行,怎麼能不回家呢?學校不可能不放假吧!”

“沒有啦,媽,學校最近有個戶外活動,有老師帶隊,去A城——額,旅遊!學校報名就800人呢,選了8個,就是去玩一圈,你看我以前也沒怎麼出過門,啊呀,這是個好機會,我想出去走走啦。我、而且有老師陪同,絕對安全啊!······”夏初越說越神氣,把A城誇成了一個此城隻應天上有的絕代芳華之城。

“奧,那你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就好。“夏初聽得出電話那頭的失落,卻沒有在腦海裏萌生半點退卻的想法。

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雖然心裏舍不得爸媽,但是她還是努力說服了自己,慢慢抹掉了心裏的所有愧疚。

夏初沒有給爸爸打電話,所謂,搞定老媽,老爸那就是冰山一角嘛,不用擔心。

哼哼唧唧的夏初踩著自行車,去了她最喜歡一個人去的圖書館後山。她就那樣坐在石墩上,不講話,不言語。冬天,外麵三五成群的學生很少,池塘也是靜悄悄的,一片昏黃的燈光打在夏初的臉上,模糊柔軟的輪廓,像是要融化了周邊的清冷。

在繁華的地方變得華麗,在寧靜的地方淡然,這是夏初的性子稟性。

夏初聽到不遠處,有對情侶打情罵俏地走過來,聽不清他們在講些什麼,但是看得出,他們是幸福的,夏初假裝隨意地轉頭看著遠處,他們走過去的時候,收回視線,緊緊地盯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

心動,談不上心動,向往,也並非向往。隻是她喜歡這種恬淡平靜的愛情,牽著手,就不要放開,不牽手那就輕輕依靠。漸漸模糊的那對背影,在夏初看來,是沒有談過戀愛的她對愛情的唯一認知吧。

可能,愛情,就是兩個人互相喜歡,就那樣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吧。

又或者,她對愛情的認知,是來自父母多年的相守。生活在一起多年,兩個人一起慢慢變老,一起在家裏等孩子回來,一起守在電腦旁邊聽夏初安靜地講話。

總之,在夏初心裏,她是不信童話故事裏轟轟烈烈的愛情的。

又或許是因為那時的夏初,是沒有愛情的。